[續敵後武工隊第10章上一小節]抹臉上的汗,斑白的鬓角,讓汗浸得都打成绺。
“你這老嫂子,真有個逗,讓我來回跑了三趟。”老太太和河套大娘一面走一面說。“讓他們看看,我是生人嗎?”劉文彬聽清語音,忙朝炕沿上挪,魏強邊挪著答了言:
“老,怎麼大晌午頭上趕來了?”
“別說大晌午頭上,就是刮黃風下雹子,也不能耽誤工作呀!”老說著,將胳膊上挎的半籃子馬齒菜撂在炕上。“老
,你快坐下,喝這碗涼開
,喘喘氣。”跳到地上的劉文彬雙手捧著一碗
,遞給了老
。
人們認得進來的這位挎籃子的老太太,是剛到冀中不久,給魏強送信要收條的那位老,都一齊上前熱情地去照應她。
老忙從褲
裏取出兩封信,遞給魏強。魏強將一封交給劉文彬,忙低頭看自己手裏的信。二人看完,又互相交換地看了一遍,末後,魏強抖動手裏的信說:“按照這上面的指示去執行,事就解決得更好了!”他說完,和劉文彬的笑眼一對,跟著,都咧著嘴樂起來,樂得屋裏的人都有點莫名其妙。
幾天來,魏強他們蹲在悶熱的屋子裏,一邊作著執行任務的准備工作,一邊像新郎盼好日子似的盼望執行任務那一天早點到來。那天,終于無聲無息地被盼來了。
吃罷後晌飯,劉文彬將駁殼槍掖在腰間,跟魏強笑著說了一句:“明天公路上見!”匆忙地走了。到半夜的時候,魏強也帶領隊伍出發了。
麥子剃了頭,高粱沒了牛。麥收剛過,又連下了兩場滲地雨,高粱、玉米長得都吞了脖,谷子、黍子也都蹲裆深。人鑽進莊稼地裏去,就像魚兒跳進了,連個影兒都望不見。
叫以前,魏強率領他的小隊,串著莊稼悄悄地朝大冉村據點走來,沒聲響地來到金線河南岸的那座炮樓跟前。五六丈高的炮樓子,直橛似地揳在地上。一個挺長、不太寬的木製吊橋,在炮樓東面防護溝的裏面,緊緊地拽起,高高地懸在半空中。
魏強看了下地形,帶領隊伍在一塊蔥茏茂密的高粱地裏潛藏起來。他從腰間解下昨天領來的那根不粗但挺長的導火索①,問道:“昨天領的炸葯在誰那兒?”
①點燃炸葯的葯繩子。
“在我這兒!”賈正抱著兩個包包疾步走到魏強跟前。暗想:“這次任務准是分配給我。”心裏高興極了。
“我這兒也有兩包。”趙慶田在賈正身後小聲地說。心裏也在想:“這任務一定給我啦!”
魏強知道他倆都想去執行這個任務,但是,他決定把賈正留下,自己便和趙慶田串著莊稼地,照直奔金線河堤走去。他倆爬上堤頂,一秒鍾沒停,先後朝河身滾了下去,一直滾到邊。
金線河的河身不寬,流頭挺急。不太平靜的面上,反映了無數的銀星,頑皮地在擠眉弄眼睛。它就像天上的銀河移挪到地上,攤擺在人間,撂放在魏強他倆的眼前。
魏強趴在的河邊上,朝西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兩座炮樓子。黑糊糊的炮樓頂上,不時地傳過來哨兵的咳嗽聲。兩個炮樓中間,一架木製的大橋,橫架在金線河上,離
面不過七八尺高,這就是那座毀民橋。魏強心裏想:“
深,炸斷橋,任務就完成了多一半。”他扭頭望下趴在身旁、手托炸葯的趙慶田輕聲地說:“你悄悄下
,量一量
有多深。”趙慶田上下
得不挂一條線,腳丫子輕輕地朝
裏一伸,整個身子也就鑽了進去。他像蛤蟆似的不聲不響地凫到河中央,脖子一縮,一個猛子潛到了
底下,好半天,頭才從
裏鑽出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
,繼續朝前劃動,一直劃到河的對岸,朝上遊爬行了六七十米,才又凫
朝回返。
“中間有兩丈多深!”趙慶田被浸得渾身發抖。他大貓著腰快步走到岸上,緊忙登上褲子,魏強幫他把褂子披上。“走,咱們到橋底下去,給它放上。”兩人各用右手托舉著兩包炸葯,左肘兒不停地搗動身子,一縱一縱地朝向毀民橋底下爬了去。
能對開兩輛卡車的毀民橋,從上到下都是木頭搭成的:木頭樁子、木頭架子、木頭板子、木欄杆。湍急的河,沖擊得木樁啪啪作響。橋兩頭,炮樓頂上守衛的敵人,喀喀的咳嗽、卡痰聲,聽得異常清楚。他倆輕快地爬到橋下。趙慶田腳踩著魏強的雙肩,攀著木樁朝上爬;魏強肩上負著趙慶田,手上還托舉四十斤重的兩包黃
炸葯,在等待著趙慶田彎腰伸手來取。
趙慶田不慌不忙地把四包炸葯安放好,拿起導火索的一頭,進炸葯裏。
魏強生怕趙慶田急裏出錯,低聲向他叮咛:“別急,接牢固再下!”
“嗯。”趙慶田嗓子眼哼了一聲,接著說了句:“接好了!”魏強深深知道趙慶田幹什麼事都是認真仔細的,即便在危急緊迫的時候,也是一竿子紮到底的手。但是,他覺得今天的任務特別重大,關系到之光、清苑群衆飽餓的問題,也就不得不再囑咐:“要仔細再作一遍檢查!”趙慶田使勁地推搡推搡放在橋架上的四包炸葯,晃動晃動
接在炸葯裏邊的導火索,他覺得萬無一失了,便十分肯定地說:“你放心吧,小隊長,一切都好,保證沒錯!”
他倆倒放著細長的導火索,剛要離開毀民橋,咯哒咯哒,無數笨重的腳步聲從橋頂上傳過來。魏強和趙慶田立刻退回橋下,端起駁殼槍靜聽著橋上和橋兩頭的動靜。一截抽剩的煙蒂,帶有指甲蓋大的紅火,從橋上滾落下來,掉在裏,發出咝的一聲。
巡邏裝甲汽車嗚嗚地開來,叽哩咕咚地在橋上滾軋著,橋頂上的泥土被軋震得直勁地朝魏強他倆身上掉;探照燈的白光,映得橋底下對面能看清人的眉眼。他倆背靠橋樁,眨眨眼對視了一下。橋上的巡邏裝甲汽車過去了,笨重的腳步聲也消逝了,橋周圍立即又恢複了原來的寂靜。
魏強先爬出木橋,趙慶田拉著導火索飛快地跑了上來。他倆將膠布裹包、精致而細小的導火索掩蔽在青草裏,一直拉上堤頂,通到了堤外……
“任務,大家知道,主要是封鎖吊橋,只許他進,不許他出。他要反擊,我們就用火力壓蓋他。具的作法……”魏強將任務清清楚楚地布置完,大家也就緊忙在吊橋對過百米左右的地方悄悄地做起隱蔽陣地來。
常景春知道自己今天要擔多少斤,雖說覺得有些沈重,心裏卻滿歡喜。他在一座姑娘墳①旁稍稍一僞裝,歪把子機槍立即隱蔽好了。賈正、劉太生、辛鳳鳴……都悄悄地在常景春的左右疏散開,挖修隱蔽的單人掩。之後,大家像進入山區的狩獵者,頭頂僞裝、手握武器地蹲在掩
裏等待豺狼到來。
①姑娘死後多埋在地頭上,是個孤零零的墳頭。
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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