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工隊被鬼子包圍在小莊上的那天拂曉,老松田帶領幾百名鬼子,還有一大部分夜襲隊,也將西王莊嚴嚴地包圍起來。
敵人這次襲擊的規模較大,行動突然、詭秘,有目的地先奔襲、後清剿,確實給之光邊緣區的人們來了個防所難防。和魏強分手,來西王莊召開會議、布置工作的劉文彬和汪霞,一切安排停當,將人們打發走,決定稍眯縫下眼,然後朝東王莊轉移。
唱三遍,天近微明。劉文彬輕輕地在外間屋咳嗽了幾聲,河套大娘急忙推醒了在身旁沈睡的汪霞。
這是個發生情況的時候。大娘很不放心,跟在汪霞背後走出住屋,不斷地囑咐他倆:“走黑道,你倆也別大意。耳朵、眼睛要多管些事,出村進村,周圍左右要聽聽,身前背後多看看。”劉文彬他倆嘴裏哼著,手裏的槍都推上子彈。
嘩啦!一把沙土撒到窗戶上。這是房東趙河套大伯在房上察看街上沒人,給劉文彬他倆發出“走”的信號。大娘領他倆邁過二門,走進門洞,慢慢地將大門開開一道剛能過去人的縫子,他倆敏捷得像兩只狸貓,沒一點響動地走出去。待大娘用眼追望時,已經沒有影子了。
提早起的老人,想躺下再睡一覺,那是萬難。河套大伯、大娘也是如此。大娘瞅見大伯給牲口起圈墊土,也走回屋,摸黑去紡她的棉花。一條棉絮剛扯出個線頭,村外傳來啪啪啪的幾聲槍響,跟著,傳來一陣咕咚咕咚的跑步聲。“看你往哪跑?站住!”“還跑?把他們截住!”“截住他!”紛亂、嘈雜的呐喊,也從村頭上、街上送過來。大娘的心像烙餅般地翻個子,“莫非鬼子包圍了村?”“莫非老劉他倆出了事?”她扔掉手裏的棉花條忙朝炕下出溜。驚恐不安的大伯早已兩步並成一步地邁進了屋:“寶生他娘,剛才准是老劉他倆出了事,聽嚷叫就是鬼子的聲!”
老兩口子急得光搓擦手心,來回地在屋裏轉悠,誰也不知該怎麼辦好。大娘心裏憋悶得慌:“我到街上看看去!”趙河套大伯怕出事,雙手一攔:“老天爺,你出去不是自找死!”天麻麻亮,街裏吵吵得更凶,嚷嚷得更亂,西王莊就像一大鍋泛白冒泡、上下翻騰的滾開
。一會兒,東面傳來“
個×的”粗野地叫罵;一會兒,西面傳來叮咣的亂砸聲。河套大伯的大門在亂吵吵的聲音裏,也被砸開了。幾個拿手槍的夜襲隊員闖進來,罵罵咧咧、推推搡搡地將兩位老人押送到村西的大場裏。大場裏已經擠滿了各
著,各類年歲的人。他們都是在西王莊出生成長的人們,個個眼睛噴射怒火地瞅望端槍圈圍他們的鬼子兵。除了吃
的孩子偶爾啼叫兩聲,誰也不言不語不示弱地挺
屹立著。
心頭沈重的大娘,腳步一接近聚滿人的場邊,兩眼立刻瞅見了頭箍毛巾的劉文彬和腦後梳起盤頭的汪霞,渾身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唉呀,你們沒走呀!”她心裏說著,像母
看到自生的兒女,生怕在這裏有人給他倆委屈,任什麼不顧地走近人群,擠到劉文彬和汪霞的跟前,用自己單薄、幹瘦的身子把他倆遮擋住。
西北風尖利地吹刮,晨霧還沒有消散。“難道西王莊也要走東王莊的道?”“難道人們也要遭到集屠殺?”人們像隔層霧氣的在窺察鬼子的動作,猜測鬼子的意圖;同時,也在緊緊地靠攏著劉文彬和汪霞,生怕鬼子、夜襲隊一眼看出他倆來。
“鄉們,讓你們擔驚受怕了!”殺人不眨眼的劉魁勝,今天裝做一個拿念珠、誦佛經的善良人,緩聲和氣地湊到擠抱在一起的人們跟前。“今天,我們到咱西王莊來,是爲武工隊、爲縣區幹部來的。你們都是把家做活的好老百姓,皇軍絕不糟擾你們!可是有一條,你們必需得把擠在你們群裏的武工隊、縣區幹部指出來。這個,我想你們會指的!”
人們回答他的是一大陣沈默,沈默得好像周圍空氣都凝結住了。
“哈哈哈……”劉魁勝瞅望著人們,不知爲什麼來了一陣詐的狂笑,笑得使人渾身發噤,脖頸上起
皮疙瘩。“你們應該放明白些,我的話都是爲的你們。我敢擔保,你們群裏就有武工隊、縣區幹部,只要皇軍出頭稍一查看,就能挑出來;事情是看你們對皇軍怎麼樣!”他又朝人們走近兩步,雙手搖晃著嚷叫:“你們別悶頭呆著,都回頭察看察看!看誰不是你們村裏的!”
被圈圍在場裏的人們稍稍地亂了一下,有的也真回過頭去瞅瞅,不過時間很短就又平靜了。
人們的再次沈默,確實讓劉魁勝的臉上有點挂不住。他像那裝外婆的狼,眼珠一瞪,就要露出吃人的凶相。在背後站著的老松田輕輕地朝他吆喚聲:“你的!”他頓時又變成個哈叭狗,點頭哈腰連說幾個“是是是!”夾起尾巴退縮到松田的身後面。
老松田緩慢地走近兩步,摸摸鼻下的一撮黑毛,笑吟吟地說:“你們剛才看了看,裏邊到底有沒有!”
“沒有!”人們像一張嘴在回答。
“縣區幹部有沒有?指出來的沒關系!”
“也沒有!”
“也沒有?哪?”松田腦袋搖晃著,用不相信的眼神質問著他面前的這夥子人。跟著“嘿嘿嘿”地從腔子裏發出陣冷笑的聲音。他險地笑著逼近人們。人們都向他投過蔑視、仇恨的眼光,好像說:“武工隊、縣區幹部就在裏邊,偏不告訴你!有能耐你就施展吧!”
松田猛一轉身,“來,問去!”他這猛地一喊,嚇得劉魁勝一哆嗦,立即走到人群面前。
“真是給你們臉不要臉,一把把的朝下撕。看,把松田隊長都惹生氣啦!其實你們裝糊塗我也知道。常說,撒謊難瞞當鄉人。我,不用介紹,你們早就認識。你們把武工隊、縣區幹部都說成沒有,這個並沒有人信,因爲天傍明,就有兩個幹部想出村,讓我們用槍子給截回來了!你村地窪淺,不能挖地道;想走,沒走了。你說他是鑽天啦,還是入地啦?假若真有鑽天入地的本事,那我也就……”沒容得劉魁勝說完話,松田用軍刀戳著腳下的地皮喊叫:“說的,關系的沒有;不說,統統的死了死了!”看樣子,他真的躥了火,嘴
抖動得非常厲害。
這會兒,劉魁勝的火兒倒熄滅了,他搖身一變成了和事佬,慢聲細語地勸說起來:“常說:不
,當鄉人,抓起把灰來比土熱。一分奈何我也不能讓你們走東王莊的道。說到東王莊,那也是他們姓韋的自找!他硬拿
蛋碰碌碡,那還不碰出黃子來!當然,歸攏包堆是跟我劉魁勝有仇。你們跟我沒冤沒仇,只要伸手指點下擠藏在你們裏頭的武工隊、縣區幹部,我姓劉的擔保你們沒事!指罷!快指!”
劉魁勝滿心認爲裝裝白臉,拉拉近乎,就能打……
敵後武工隊第23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