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敵後武工隊第24章上一小節]個連這會兒……”他笑逐顔開地,正要比比劃劃大聲地繼續朝下說,沒想到,讓魏強冰冷的白眼珠一瞪,瞪他個大紅臉。他緊閉嘴巴蔫蔫地溜到了趙慶田和辛鳳鳴的兩夾空裏。
“怎麼,你可咋唬啊!真是锛得木子①死在樹窟窿裏,吃了嘴的虧!”辛鳳鳴幸災樂禍的在一旁小聲地敲打賈正的鼓邊。賈正聽到辛鳳鳴的奚落,狠勁朝他搗了一胳膊肘子:“去你的!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看,等我以後收拾你!”“算了算了!君子不跟牛致氣!”常景春白了辛鳳鳴一眼,忙掏出一包撕破口的大牌香煙,只抽出一支來,送到賈正手裏:“抽吧!抽吧!這是我最後的一包勝利品了。要像你剛說的真執行個大任務,省著抽它……到時候還不至于斷了頓!”
賈正吸著紙煙,鼻孔噴出兩根煙棍,還禮般地給了常景春個滿意的答複:“我能保證你的‘小鍋飯’②斷不了頓,過不了兩天,敵人就會接濟上!”賈正這會兒可不敢大聲說話了,他把聲音壓到了低八度。人們都想從他嘴裏聽到消息,便不約而同地向賈正圍聚過來,側著耳朵,大氣不敢出地靜聽賈正說下去。
①冀中農民對啄木鳥的通稱。
②小鍋指煙袋鍋子,飯指煙。
“……在分區,出發前隊長不是說,上級要咱們當先遣部隊急速回來嗎?當時我捉摸,武工隊什麼時候都是先遣部隊,隊長不說,誰心裏也像個明鏡,哪知,這是四扇屏裏卷竈王——畫(話)裏有畫(話)我說咱們隊長這些天對情報抓得那麼緊呢,三天兩頭派人進據點偵察,有時還自出馬,鬧半天是在做准備,准備撒大網,逮些大魚吃!聽說,昨天夜裏咱們的老參謀長就帶領著主力部隊駐防在于八、萬安、楊各莊啦,估計今天會趕來。他們一來,還不把這彎子敵人打個野
不下蛋!掃他個淨光淨……”
“這就叫一還一報!”辛鳳鳴等賈正說完,高興地把大一拍,喝采似地說:“上倆月,敵人在這兒清剿個爛蝦醬;上級這是要趁他掃蕩山區的空隙,在他背後戳一家夥!”
“這一戳,起碼得橫掃一溜胡同!”
“橫掃八溜胡同也應該,我願意馬上行動!”
賈正給人們帶來喜訊,人們聽後覺得非常過瘾。好像這情況是千真萬確,個個都喜滋滋的,自動地做起戰鬥准備工作來。常景春准備得更邪乎,本來歪把子早就擦了個裏外幹淨,他又用油布將彈槽、槍膛、拉火杆……通盤地抹拭了一遍。末後指點歪把子滿意地咕囔:“我現在是蠻對得起你,明後天你可得給我露他兩手!”
魏強全神貫注在賈正帶來的信上,對人們的話語行動根本沒理睬。區長吳英民在他身旁手擎小煙袋,慢悠悠吸著煙,眼神也集中到魏強手裏的幾頁寫滿字的白紙上。
魏強回到之光邊緣地區的第二天夜晚,縣委就將剛養好病的吳英民派到武工隊來。他倆雖說沒長期在一起工作過,卻是一對老相識。一遭生,兩遭熟,十響半月一過,脾氣秉一摸透,也就無話不談了。
吳英民很理解魏強的心情。自從劉文彬、汪霞被敵人捕去,他的心情和魏強同等沈重。開頭的幾天,痛苦得都不願意咽飯。他被捕過,身嘗試過鬼子非人道的待遇。現在回憶起種種酷刑,就像剛發生的事情一樣。
當時捕他的也是老特務松田和鐵杆漢劉魁勝。
印在他腦海裏最深的是剛被捕的時光和第一次過堂審訊。
槍彈打完,不幸被捕之後,吳英民這時唯求一死。但是敵人偏偏不死他。劉魁勝手提駁殼槍走到他的面前,瞪著一對賊眼
笑地說:“你可打呀!你可跑呀!就沖你這連打帶跑,皇軍也要請你吃頓‘劈柴炖肉!’然後再讓你‘坐坐飛機’!”
好個“劈柴炖肉”!好個“坐坐飛機”!不消半個鍾頭,他都嘗到了。原來所謂“劈柴炖肉”,是七八個身高胖、膀闊腰圓的鬼子,個個手握一根杯口粗、二尺半長的木棍朝他圈圍上來,只聽一聲“呔咳!”棍子像雨點般地落在他
前、脊背、肩膀、大
……上。一轉眼,打了他個皮開肉綻,鮮血淋淋。
鬼子剛在他身上演了一出“劈柴炖肉”,跟著,松田又指使五個便特務攙架著他,硬塞到一條剛能裝盛一個人的麻袋裏。他被打得渾身無力,只好聽從擺布。麻袋口兒一紮,四個特務各扯一角地擡架起來,就聽見一聲:“一——二!”裝在麻袋裏的吳英民,好像個籃球,騰的被抛擲了一人多高,而後,又像塊石頭,咕咚掉在地上。沒過三五次,吳英民被摔得天旋地轉,七竅流血,很快就不省人事了。敵人的所謂“坐飛機”,純粹是拿人開心取樂。
號稱車軸漢子的吳英民,經過鬼子打、摔這麼兩場折磨,如同生了一場大病,渾身像抽掉筋般的那麼酸軟,每根骨頭節像用锉锉似的那麼疼痛。
鬼子哪管吳英民這些,晚間,照舊提出過堂審訊。
美其名是過堂審訊,實際上是要拿吳英民試驗一下各種殘酷的刑具。折磨得全身無力的吳英民,完全明白,這是和敵人再作較量的時候。他昂頭闊步、脯凸挺地走進了
氣撲面、燈光昏暗的審訊室。在這間
森森、充滿恐怖的審訊室裏,他借著燈光四周一掃,頭一眼看到的,不是左面牆犄角燃著熊熊火焰的火爐,和火爐上燒烤的三角烙鐵;不是右面緊靠牆橫臥的板凳,和板凳旁撂放的一大壺辣椒
;不是屋裏地中央的一掐粗、一丈多長的一根杠子,和一小盤小手指粗的繩子,不是那些不知名的攤擺在地上的各種刑具;不是分兩排站立、上身赤躶的彪形凶漢;所看到的,卻是迎面在桌子後面坐著的、牙齒狠锉、眼珠瞪圓的老鬼子松田。老松田身左站立的是腰
手槍的鐵杆漢
劉魁勝;身右站立的是身著西服、拖著一張驢臉的翻譯官。眼前的這個稀有的場面,吳英民恍惚在哪裏見過。他想起來了,那是年幼時進保定,在馬號對過的城隍廟裏見過。“對!城隍廟裏和這兒沒兩樣!要說有兩樣,那就是:一個是泥胎,一個是活人!”桌後坐的老松田惱怒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在八路軍裏什麼的幹活?”
吳英民白了松田一眼,沒有言語。
“你快說!說!”松田手拍桌子嚷叫。
松田、劉魁勝的厲聲厲,在吳英民看來,簡直就像半夜裏走黑道,突然碰到嗥嗥狗叫,根本就沒放在眼裏,照舊坦然無事地靜立著。嚴峻的眼神,卻狠逼著松田,時而掃一下凶氣滿臉的劉魁勝,意思是:“有本事就施展吧!要從我嘴裏掏出一個字去,那是妄想,根本就辦不到!”
一大陣沈默過後,松田一擠眼,跟著送給吳英民一大堆常人所受不了的酷刑:坐老虎凳、灌辣椒、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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