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武則天第四章上一小節]大笑起來。
而短暫的夜晚很快就過去了。武則天將馮小寶留在了宮中。武後也許覺得馮小寶這個名字有失風雅,便給他改名爲薛懷義,讓他幫著照料宮中花園的草木。一個月之後,武則天令薛懷義剃度爲僧,以白馬寺住持的身份時常出入宮廷,陪伴左右。
薛懷義身好勇鬥狠,加上武則天對他恩寵彌笃,不久之後就在宮中惹出是非風波。另外,薛懷義作爲一個健全的男子堂皇出沒于美眷如雲的宮廷之中,也招來了朝中大臣的忌諱和不滿。
一個名叫王求禮的補阙很快上表給武則天,建議將和尚薛懷義去勢,以免日後*亂宮廷。武則天看到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上表,隨即大笑起來,她對上官婉兒說道:
“若將懷義去勢,我將他留在宮中又有何用?”
徐敬業的叛亂在光宅元年十一月即告平息,但它的影在武後的心中久久未能除去。雖然她通過這次叛亂的契機剪除了宰相裴炎,風閣侍郎劉景光、胡元範,大將程務挺、王方翼等異己勢力,可李唐門閥的根基依然未受動搖。這些世襲顯貴和遭受貶谪的舊臣暗中勾聯,並與朝中權臣幽通款曲,武則天日益感覺到,自己在朝中的影響力和權勢正在受到無形的鉗製,禦吏許有功、杜景儉等人更是獨行其事,對武則天的革新計劃置若罔聞,他們甚至敢于違逆武後谕旨,將朝廷重犯無罪開釋,使負責偵訊審押的司刑寺形同虛設。
另一方面,遠在江南的幾個書生居然能在一夜之間集合十萬人馬興兵舉事,而朝廷竟毫無覺察,這至少也昭示出這個龐大帝的中下層機構已面臨癱瘓,如果不能及時地了解各地的隱情,防患于未然,克敵于未發,類似的事變勢所難免。當然,如要徹底理順這個積重難返的陳舊
製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況且,即便武則天決意清理這一
製,朝廷各部及地方州縣的官員亦會竭力抗拒,他們或陽奉
違,或敷衍了事……
看來,現在是利用民間勢力發動一場自下而上革命的時候了。
垂拱二年正月,武則天批准了一個名叫魚家保的人的上奏,在洛陽城的神廟四周設立了告密用的銅匦。銅區分爲四格,東西南北各面均有投書入口,依次爲延恩、招谏、伸冤和通玄四門。
銅匦亦稱告密之門,它的設立通過布告昭示天下,一時間,全各地的告密和鳴冤者從四面八方朝神都洛陽蜂擁而來,一度將神廟圍得
泄不通。
地方州縣的各級官吏莫不談匦變,他們不得不用極爲小心而謙恭的態度對待那些潛在的告密者,倘若稍有得罪,這些人便會立即踏上前往洛陽的道路。這些告密者大都是一介草民,不過,他們的告密文書一旦受到朝廷的重視,官吏們輕則獲罪下獄,重則人頭落地。在朝廷內部,情況亦是如此。朝臣之間互相猜疑,彼此提防,惶惶不可終日。有些人僅僅因爲同僚冷眼相視,便疑心對方告密而搶先下手。到了垂拱二年的秋天,朝廷大臣就已養成了上朝之前與妻子訣別的習慣。
武則天除了命令正谏大夫自接待那些奉旨告密的民衆之外,自己和上官婉兒也時常于早朝之後來到紫宸殿,破例接見告密者。不久之後,武則天就敏銳地意識到,隨著告密者的日益增多,罪犯的數量也在急劇增多,而主管訴訟的司刑寺和各級州衙已不能適應新形勢的需要,因此,武則天在朝中新設肅政臺。肅政臺禦史集調查、搜捕、審訊、施刑數職于一身,即便
死朝廷要犯,亦無需向武後通報。除此之外,爲了縮短訴訟程序,武則天感到必須任用一批嚴酷的官員執掌法律大權。很快,武則天就
自在告密者中挑選了索元禮、來俊臣、周興三人擔當要職。
武則天的這一措施不久就遭到了一部分朝臣的竭力反對。禦吏許有功、杜景儉,尚書省補遺陳子昂等人相繼上奏,他們認爲武後大開告密之門,任用酷吏的結果導致了先帝法律的名存實亡。朝廷及地方州縣的官員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眶毗之嫌,即稱有密,一人被訟,百人滿獄,”從而使誣告,自相仇殺之風假太後聖名大行于天下,家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
武則天對于這些言詞鋒利,直言犯上的奏折似乎並不在意,她下令將許有功等人貶往外地,而對他們遭受貶谪的原因未加任何說明。倒是這年七月發生的一件小事引起了武後的不快。
有一天,太子通事郝象賢被周興控以謀反之罪,在他被押往曹市斬首的途中,郝象賢見己已必死,便索對武後破口大罵,並將武後與馮小寶私通等醜事盡數抖摟出來。武則天自然怒不可遏,命令手下將郝象賢碎屍萬段,與此同時,她又暗中頒布谕旨,以後在
死罪犯時,一定要用小木球堵住他們的嘴巴。
在上官婉兒看來,武則天在任用了索元禮、來俊臣等人後,全上下似乎都被卷入了一場恐怖之中,她從上朝時官員們的臉
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這一點,連日來朝廷的混亂局面使她目眩神迷。不過,武則天看上去倒是春風撲面,躊躇滿志,自從馮小寶入有以來,太後素來憂郁的臉上再度容光煥發,而她的心思似乎也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了。
垂拱三年二月,武則夭接受了禮部尚書武承嗣的建議,下令將乾元殿拆除,在其舊址上修建明堂,作爲盛典時大宴群臣的場所。武則天將督建明堂之任交由馮小寶一手持,不多久,修建明堂所需的樹木和磚石便從全
各地源源不斷地送往洛陽。
一個晚春的午後,武則天偕同婉兒乘坐一輛馬車去明堂工地察視,在路途中,上官婉兒終于有機會向武後委婉地提出了自己心中積壓已久的疑惑。
“近來,各地官員上奏彈劾索元禮等人的文書接連不斷,在太後的書案上現已堆達數尺之高……”
武則天似乎正在想著自己的心思,婉兒的話並未引起她的注意。
“我聽說,來俊臣等人還編列了一則《羅織經》,供審訊罪犯之用。”
“哦,還真有這樣的事?”武則天說,“你不妨說幾段讓我聽聽。”
上官婉兒便將她熟記的《羅織經》從頭至尾背了一遍。
“死豬愁,求即死是什麼意思?”
婉兒道:“這是刑法的一種,意思是,倘若犯人受到這種刑法的逼供,便像死豬一樣面露愁態,但求速死而已……”
武則天朗聲大笑:“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太後,我近來時常在宮中聽人說,您在任用來俊臣等人後,大唐王朝沿用百余年的法律都已廢弛了……”
“法律?”太後冷笑道,“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法律,以後也不會有。”
“可是……”
“婉兒,你現在還小,”武則天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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