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濤在老蟹灣的雪燈會之後回了一趟省城,主要目的是找傅省長落實從金山泥廠挖錢的事。高煥章對北港鐵路的上馬十分支持,他是在去南方珠江三角洲參觀考察回來後,態度明顯轉變的。他看出沒有與港口相配套的交通網,新港就是個廢港。他在萬般無奈之下,讓趙振濤先斬後奏。他大膽地說:丟了烏紗帽算我的!趙振濤爲高煥章的態度而感動,可他還是想到省城做最後一次努力,順便看看剛剛考完試的妻子孟瑤和女兒男男。
因爲知道傅省長馬上要出,汽車剛駛進省城,趙振濤就讓司機直接往省政府開去。在車上他就把電話打給了傅省長的秘書,傅省長僅僅給了他二十分鍾的會見時間。見面後,傅省長說:今年是我們工作十分嚴峻的一年。農村改革的滔天巨
,已經叩開了我們城市的大門。城市能不能勇敢地站起來迎接農村的挑戰,已經成了決定我們命運的關鍵所在。城市改革靠什麼?還是要靠企業,只要是對今後企業發展有利的,你們就大膽地進行嘗試!
傅省長對金山泥廠暫不納入財政的請求只字不提。可趙振濤眼睛一亮,茅塞頓開,埋怨自己,你還要傅省長跟你明說嗎?這不是全都告訴你了嗎?他馬上給高煥章打了個電話。他是在與省城的幾個朋友吃過晚飯後,才回家休息的。
孟瑤見到趙振濤著實激動了一下,細細打量著他。女兒男男笑著說:“,快說,我爸是胖啦,還是瘦啦?”
孟瑤搖了搖頭說:“他呀,沒瘦,好像胖啦。你們北龍是不是有好吃的?”
趙振濤說:“北龍依山傍海,比咱省城吃得好。”
孟瑤笑著說:“你這飯桶市長,還有臉說呢。我爸對你在北龍的工作不滿意!真的不滿意!”
趙振濤吃驚地問:“老爸主要不滿意在哪裏呢?”
孟瑤說:“老爸說,你們的北龍港下馬啦,省裏震動很大,你這個當市長的幹啥吃的?沒資金,那麼大的一個城市,從哪兒挪不出一點錢來?哎,你別生氣呀,爸也有誇你的時候,說你在北龍樹了個典型,叫秦本貴。這不代表我和男男的意見。你別要什麼政績,人好好的就行啦,將來跟我一起出。”
趙振濤很想辯解,但想想跟孟瑤和男男說什麼都沒用,就說:“這回大忙,明天就得趕回去,不去看老爸了。不過請你捎個口信,我們北龍港是以守爲攻,到時候他老人家看得見!咱不提北龍港啦,先說你吧,年前能走嗎?”
孟瑤不解地問:“聽你這口氣是著急了?趙振濤啊趙振濤,你是不是見了那個孫豔萍,就瞅著我們長氣啦?”
趙振濤沈下臉說:“你看你,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孟瑤說:“你別不承認,你翅膀硬了是不?你抓了個破典型就自以爲行了?你能夠得著潘書記和博省長就……”
趙振濤煩亂地擺擺手:“你原來沒這麼多鬼話的,今天是吃錯葯了吧?我問你走,是跟你商量男男上學的事。你到大洋彼岸享福去啦,我和男男也得活啊!是不是男男?”
男男說:“就是,不管我唆!”
孟瑤撒開了頭發,黑發松松散散的。她邊拾掇東西邊說:“男男,你個沒良心的,平時對你多好?你和你爸合著夥氣
?
不跟你一般見識!男男,你明年就要考高中啦,願意跟著姥姥在省城上,還是願意跟你爸爸到北龍一中去?”
趙振濤說:“北龍一中可是長江以北有名的重點學校啊!”
男男摟著趙振濤的脖子說:“我要去北龍一中,到時候還可以去看爺爺。”
孟瑤搖了搖頭說:“對北龍一中的升學率,我是佩服的,我們學校就有北龍一中來的學生。可那大多是些高分低能的孩子,我不想讓男男成爲高分低能的孩子。還有,聽說那裏的管理特別嚴格,男男你吃得消嗎?”
趙振濤說:“不管她吃得消吃不消,他只能回北龍。姥姥那麼大年紀啦,身又不好。再說,你哥你弟弟那幾個孩子,
慣得不行,與男男到一起,又打又鬧的,影響學習。我們男男是最優秀的,要考全
最好的大學!”
男男咬咬牙說:“,我就去北龍啦!”
孟瑤歎了一口氣,說:“我到了那裏就不回來啦,不跟你們生氣啦!”她眼睛裏一點神也沒有。其實她是個很單純的女人,大學畢業後仍在大學校園裏工作,由于父的地位,幾乎沒有受過一點人生磨難,所以即使到了海外,她也不可能留在那裏。但她又無法說服趙振濤跟她一塊去。
趙振濤知道孟瑤嘴碎,心裏還是不能走遠的。女人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是兩回事。趙振濤開始調整策略,說一些孟瑤愛聽的話。孟瑤臉上馬上就有了喜悅,桃紅的喜悅。
考完了試的孟瑤很輕松,夜裏與趙振濤還有一段久別勝新婚的溫存。孟瑤先是用雪白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灑過香的被窩裏就有了響動。她的兩條
進男人的兩
中間,很快擰成了麻花。孟瑤覺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更爲真實,更接近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而趙振濤就帶著官場的那一套,整天戴著面具。她不解的是,像她和他這樣活法不同的人,怎麼會這麼鐵地攪在一起?
第二天早晨,趙振濤沒有驚動熟睡的孟瑤,與上學的男男一同起。男男要到學校吃飯,趙振濤沒吃飯就趕到賓館,找到司機想盡快回到北龍去。
汽車剛剛出了省城,進了高速公路的入口,齊少武就把電話打過來,說鹽化的鹽場與堿廠打起來了。鹽工們搶了堿廠袁廠長的汽車,還驚動了公安。趙振濤追著問:“這回是不是你小子搗的鬼?”
齊少武矢口否認:“哪能呢?我是主管副縣長,還有把尿盔子往自己頭上扣的?”
趙振濤的手機沒電池了,他關掉電話,想象著鹽場和堿廠到底能鬧到何種程度?鹽化是他的包片蹲點單位,他在調研中對鹽場和堿廠的矛盾有一些了解。這些矛盾還是那個李廣漢埋下的:堿廠欠著鹽場一千四百萬的債務,堿廠又欠著金山泥廠七百萬的債務,而渤海對岸的衛原化工廠又欠著堿廠的一千七百萬的債務。他想,如果這些“三角債”不能及時清理,從金山
泥廠抽出建設資金來將是一句空話,而且還有可能使北龍的財政在他手裏發生第一次崩潰。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拖了!趙振濤心急如焚。
情況十分嚴重。鹽化鹽場鹽工們把北龍堿長袁義良廠長的奔馳汽車給搶走了,袁廠長當時並沒在車裏,他被一些鹽工堵在了辦公室。
事情鬧起來的時候,鹽場的佟長貴廠長並沒有在場裏,他帶著財務科的幾個人到外地要賬去了。鹽場進入冬天還能産鹽,可是沒有一點資金,實在是轉不動了。鹽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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