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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潮》第7章

第2小節
關仁山作品

  [續風暴潮第7章上一小節]裏除了鹹,更多的是憤怒。李廣漢被chu理了,多多少少替他們出了一些氣,可這並不能維持長久。整個鹽化還沒有不開工資的地方,而他們看著鹽場高高的鹽垛自己卻一年拿不到工資。

  佟場長是接替李廣漢的原來的副場長,他答應在人冬下雪之前把工資開了。茫茫的百裏大鹽灘到chu都是鹽的顔se,天地白了,可鹽工們的眼睛卻血紅血紅。他們自發組織起來二百多人,首先把堿廠的袁廠長圍住,搶了他的汽車,緊接著就把運堿的小公路給截了。過去這條公路是運鹽和運堿的共用車道,是四年前兩家共同出資修建的。鹽場周轉不開了,運鹽的汽車都加入了運堿的行列,連鹽場的車隊也被他們租了去,還包括葛老太太的個ti車隊,這都說明堿場有錢。他們有錢發展自己卻不還鹽場的欠債,天下哪有這等道理?

  由于鹽工們分不清哪輛是堿廠的運輸車,哪輛是個ti運輸車,他們一概截住,還逼著司機們把車上的堿面統一卸到鹽場去。堿廠的司機沒怎麼鬧,個ti司機卻氣炸了肺,堿面從他們的手裏被搶,堿廠是要找他們索賠的。雙方先是對罵,繼而就厮打在一起。堿面飛揚,拳腳和棍棒飛舞,吼聲罵聲中夾雜著時而爆響的車鬥被掀的聲音,構成了一片紅與白的混亂世界。

  大堿廠向鹽化縣政府打過來求救電話時,正趕上副縣長齊少武值班。齊少武是從鹽場出來的幹部,自然從心裏偏向鹽場。他接到電話就向柴書記和白縣長做了彙報,然後就帶著縣公安局的公安幹警快速趕到出事現場。鹽工和堿廠司機渾身都是白的,臉上手上除了血se,也仍舊是白se,簡直像一群白面鬼。公安幹警猛一陣鎮唬,厮打逐漸停止了。齊少武站在汽車上,一手拽著扶手,一手高高地揮舞著喊:“有話好好商量,打架就能解決問題嗎?”雙方tuo離了接觸,局面很快就控製住了。

  鹽工們一看是齊少武,就一同跪下說:“齊場長,您可得給俺們做主啊!狗日的堿廠肥得流油,愣是不還債。俺們都一年沒開支啦,您可不能不管哪!”

  齊少武口氣極爲嚴厲:“你們佟場長呢?是他讓你們鬧的嗎?”

  鹽工們說:“佟場長一直壓著俺們,他不讓鬧,可他又弄不來錢。他又去外面要賬去啦。他走了,俺們就——”

  齊少武罵道:“瞧你們這點出息,回去再說!”

  堿廠的人說:“齊縣長,你看看吧,我們袁廠長的汽車讓他們給搶啦。袁廠長還被他們扣著呢!”

  齊少武焦急地問:“袁廠長在哪兒啊?”

  堿廠的人說:“在廠子的辦公室。”

  齊少武安排幾個警察chu理現場,自己帶著人又趕到堿廠。堿廠的局面可沒有路上的好解決,八十多個鹽工圍住了樓口,不拿錢不放一個人進去。齊少武來了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他們不信任齊少武。齊少武當場長的時候就沒有多高的威信,工人們傳說齊少武變通鹽場的錢財爲自己買官。鹽場過去是個很肥的地方,哪一任場長不從中揩油?

  齊少武見鹽工們不給自己面子,十分惱怒,就讓警察聯合堿廠保衛科的人強行往裏沖。他們沖進一次,又被鹽工們哄擠出來,有的警察還被打得鼻青臉腫。

  齊少武就用電話與樓裏被圍困的袁廠長通了話:“袁廠長,你怎麼這樣想不開呢?堿廠的錢是你們家的?拿出點來先把這些鹽花子打發回去吧!你肯定是欠著鹽場的錢吧?”

  袁廠長在電話裏說:“齊縣長,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欠錢是曆史遺留問題,幹嗎都要由我姓袁的一個承擔?再說,化工廠還欠著我們的錢呢,衛原化工廠不還我們錢,我們就無法還他們!”

  齊少武急得跺腳,將地上的雪踢飛了說:“你這老兄真是死腦筋,誰讓你把一千多萬馬上拿出來啦?先拿出點來,救救急嘛!”

  袁廠長的聲音極其憤怒:“你別弄地方保護主義那套,今天我開了口子,明天還會有人效仿,讓他們得逞,我以後就沒好日子過啦!你們鹽化縣看著辦吧,你們弄不走人,我可就找高煥章書記和趙市長!”

  齊少武來了脾氣,說:“你愛找誰就找誰去!”帶著警察們走了。

  事情一直拖到傍晚,趙振濤從省城趕來才算告一段落。趙振濤在汽車裏就打手機,讓分管工業的副市長高華生直接到鹽化等他。趙振濤僅在鹽化停留了半個小時,詳細詢問了事件的起因和現狀。他狠狠地批評了鹽化縣的柴書記和齊少武:鹽化境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還呆在辦公室?還有點責任心沒有?齊少武辯解地說了說前去chu理的情況。趙振濤說,這要是出了人命誰能負得了責任?柴德發和齊少武都被罵蔫了。趙振濤看出了鹽化幹部對鹽場與堿廠鬧事的態度,他們從心裏是向著鹽場的,希望堿廠還賬救活鹽場,可又怕北龍市的領導批評他們。趙振濤沒有說破,只是帶領他們一同趕到現場。出乎柴書記和齊少武的預料,趙振濤在現場的表現十分幹脆,他明確向鹽工們承諾:市政府在三天之內解決三角債問題,如果你們還拿不到工資就到市政府來找我趙振濤!他還把自己的辦公室電話號碼寫給了他們。

  鹽工們像上次在鹽化賓館門前一樣,信任趙市長,慢慢地解散了。

  鹽工們一走,趙振濤等人上樓去見犯了冠心病的袁義良廠長。袁廠長沒有答理鹽化的官僚們,見了趙振濤就訴苦。堿廠與鹽化曆年都有摩擦,他想以自己的委屈來換取趙振濤對鹽化幹部的批評。柴德發和齊少武也算計著非挨撸不可,出乎他們預料的是,趙振濤狠狠批評了袁廠長:“你先別說鹽化的問題,別看你吃了不少苦頭,我趙振濤一點也不同情你!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欠鹽場的資金,必須想辦法還上!明天都到市政府來開會!”

  袁廠長痛苦地低下頭:“好,好。”

  趙振濤說:“鹽場也要去人!”

  齊少武說:“鹽場佟場長在外地要債呢!”

  趙振濤說:“馬上叫他回來!縣裏主管領導也去。”

  趙振濤chu理完事情,又讓袁廠長帶著去車間轉了轉,還看了看堿廠的大量庫存。他沒有說話,心裏卻很沈重,覺得北龍港工程不能再拖下去了。

  清理“三角債”的市長辦公會議連續開了三天。由于天氣變暖,北龍一星雪花沒掉,病菌在空氣中侵襲著人們,市府大院裏到chu都是咳嗽聲。趙振濤也感冒了,他撐著主持了清債會議。問題的難度是趙振濤始料不及的,鹽化鹽場被北龍堿廠幾乎拖死了。金山shui泥廠也是被堿廠拖住的,好在金山shui泥廠徐廠長表示,這七百萬不會影響他們的生産。而衛原化工廠又將大堿廠給拖得死死的。這好像是個魔鬼的鏈條,捆住了北龍騰飛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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