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一天之內接到兩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紅旗的。紅旗才走兩天就從東京打來電話,她竟然沒有見到佟同。大老遠跑到東京不知道老公在哪兒!看來他們出了問題,兩口子長期分離難免出問題。佟同那小子在東京肯定有女人。他也就是和紅旗同學想當初死乞白賴把紅旗纏住了。紅旗東京之行不知道會受什麼罪呢。哎,紅旗!
另一個電話也是意想不到的。初雲當時正在畫凱萊大廈的樓梯圖。
“是陶小嗎?我是韋家昌。”
他怎麼找到這兒來了?他也不認識自己呀!
“我姓陶。韋老板,你怎麼找到我的?你雇了私家偵探吧?”
“我不想雇偵探,我雇個小就行了。”
“雇小?”
“陶小,我准備和你簽合同。”
“合同?”
“你忘了我是你的雇主嗎?在金石灘咱倆說好了嘛!”
咳,初雲把金石灘全忘了!
“好呀!”
“叫你一個人承包了。”
“好呀!”
初雲“好呀好呀”像說著玩似的。
“今天有時間嗎?我請你來,我叫車接你過來。”
“今天不行。”
“明天?”
“行吧。”
她說“行吧”,好像雇主求她似的,好像她勉強同意似的。
晚上回到家,吃完飯初雲坐在自己屋裏翻別墅設計的資料。她只是在金石灘看見那塊地,那塊當地規劃部門設定的別墅用地,她沒有設計委托書,不知道容積率、面積、量、檔次,不知道這些別墅將來如何銷售,賣給中
人還是賣給外
人?別墅是一種文化,一種生活方式,中
人達不到這種文化
平也不適應這種生活方式。別墅文化的背景是經濟發達汽車普及通訊便利治安良好,對于中
人來說,那是下一個世紀的事。韋家昌不會懂這些。他們這種人就是有錢,就是想借地産熱別墅熱投機發財。眼下中
人發財說容易真容易,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叫“冒險家的樂園”,現在人們要把全中
變成冒險家的樂園,地産投機成了最有刺激的冒險。
進來了。
進來就坐在桌邊的
上看著女兒。初雲上大學的時候
有時坐在一邊看她,好幾年也沒有這樣。
“。”
初雲放下書。今天怎麼回事兒?九點多了,平時這個時間
早睡了。
穿著藕荷花的純棉睡
,素雅爽靜。
會買
服會穿
服,漫不經心穿出來的
服就顯得與衆不同,又好看又得
。這一點初雲像
。
今天像有什麼話。
“。”
“看書呢?”說。
“嗯。”
不說什麼,兩眼發直。
“,你不舒服嗎?”
“我太緊張了。”
“爲啥?”
“睡不著。”
初雲想說叫吃點安定之類的葯,可是
拒絕吃任何葯,就是發燒到39度也絕不肯吃葯。她看看
,沒說。
“雲雲,我今天上街,有一輛車跟著我!”
“跟你幹啥?,不可能的。”
“我說的話你們就是不信!”
“!”
“他們認識我。”
“他們怎麼能認識你?”
“我是名人。”
要說20年前是個名人,她因美貌聞名于東建和和平區那一帶。現在她還算名人嗎?現在爸爸是名人,雨雨是名人,初雲自己也是名人。
早已不是了,而且她多年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沒有多少人認識她。
“你不認爲我是名人?”
“是,是名人。”
“我老了,但是他們忘不了我。所以他們要害我,不放過我。”
你說服不了,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初雲攙著
送到
那屋送到
的
上給
垛好枕頭蓋好被。
“你們就是這麼對付我。”
這樣說,還是睡下了。
初雲走進爸的房間。陶興本正戴著花鏡看書。初雲拿過爸手裏的書,是尼采的《悲劇的誕生》。初雲不喜歡悲劇她想到紅旗的電話竟然喜滋滋的。
“爸,你上美啥時候走?”
陶興本摘下花鏡朝初雲笑一笑。陶興本見到女兒總要這樣笑一笑。
“下禮拜二。”
初雲坐在爸的沙發扶手上。
“還去東京嗎?”
“去。”
“你到東京不去看看紅旗?”
陶興本愣了一下。
“紅旗去東京了?”
“對呀。她今天來了個電話。”
“我怎麼知道她住哪兒!”
初雲想笑不敢笑。
“我有她電話。你到東京打個電話……我叫她買的東西你給帶回來。”
“你又買什麼?”
“小東西。”
“紅旗什麼時候回來?”
“咳,早呢!爸,你到了東京她不會離開的,她才去了兩天。”
“你們打電話就說這事?”
“對呀!我告訴她你去日本。”
初雲寫了紅旗的電話號碼交給陶興本。
“爸,的疑心病越來越重。”
“別理她。”
“不理哪行!她的病會越來越厲害。”
陶興本擡起頭。
“爸,你有點太不關心了!”
“嗯。”
“必須讓她看心理醫生。”
“她不會同意。”
“不同意也得看。”
陶興本點點頭。女兒的話他是願意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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