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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雪》第88節

第2小節
胡小胡作品

  [續太陽雪第88節上一小節]是戰爭創傷誕生了她!這一切怎麼可能呢?這一切又是如此真實不容置疑。她家裏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而她的生父和生父家裏那些陌生的qin戚也不知道有她。只有她自己知道,還有韋家昌,這個盡心竭力無所不能的人。她不知道應該感激他還是應該恨他。她甯肯不知道這一切!爸爸不應該告訴她,就算她不是爸爸qin生的,爸爸也不應該告訴她!她只覺得內心的某一chu地方被刺傷了。她從小建立起來的自尊也許是荒唐的,卻是根深蒂固的。她是幹部子女,她的爸爸是大企業的領導,是高級知識分子。她的mama是遠近聞名的大家閨秀,她的姥爺是高級幹部是老紅軍是共和guo的功臣。她生長在東北最大的都市,她從小上的是最好的小學中學。她對那種土裏土氣的人有一種天生的鄙薄,對自己血統的高貴有一種天生的自豪。現在她知道她只是個農家的後代,血統中高貴的一半還是來自異guo他鄉。

  從千山回來以後一個星期,韋家昌派車把初雲接到他的辦公室。

  韋家昌先給她打了電話,然後派車到設計院接她。她在院裏沒有事情做,她在電話裏也沒說啥。可是到了韋家昌的辦公室,她心裏有點惱火。爲啥打個電話她就來了?她從來是獨立不羁的女孩子,她從來沒有如此聽人擺布!她倒底怎麼啦?

  “雲雲,坐下吧!”

  他還叫她“雲雲”!他打算一直叫下去連個“請”字也不用!

  “韋先生,你還要幹啥?”

  她也換了稱呼並且站著。

  “雲雲,啥事不高興了?”

  “廢話!我討厭你做的事,討厭!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是編的,編的!我不認那些人!他們和我沒有一點兒關系!”

  初雲突然發火了,漲紅了臉。

  “有話好好說嘛!”韋家昌收住笑容。“我沒叫你認,也沒叫你不認。”

  “你不懷好意!你就是不懷好意!”初雲一屁gu坐在沙發上。

  “我的惡意在哪兒?”

  “哼,你自己知道!”

  韋家昌倒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就算你說的是事實,誰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初雲把口氣放緩些,她自知剛才的話說重了。“就算他是qin生父qin,可是他遺棄了我。他不管我的死活遺棄了我!在冰天雪地裏把我丟掉!以後他從沒找過我,他認爲我早就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早就不存在了!”

  “我知道你的心情。”韋家昌在初雲的對面坐下。“但是你設身chu地想一想:一個老工人,中年喪妻,膝下一群孩子,每月七、八十元工資。盡管他是工人,在文革中,娶一個外guo妻子,是很大的政治壓力。雲雲,我認爲這可以理解。而且……他畢竟是你的qin生父qin。”

  初雲不說話了。

  “雲雲,客觀地說,你的qin生父母給了你生命、美貌和聰明,你的養父母給了你知識、教養還有愛,使你成爲出se的女孩。你應該慶幸。這是上天的安排,就在你被放在臺階上的一刻,決定了你的一生!今天請你來要給你一樣東西。”韋家昌拿出一個信封放在初雲面前。“你看!”

  初雲打開信封是張六英寸的舊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人的合影,她的qin生父母和一個懷抱的嬰兒。照片的下角寫著“s市生生照相館”。

  “她叫啥名字?”初雲指著照片問道。

  “青木美代子。”

  她ma叫啥名字要問別人!

  “抱著的是你大哥。這是生你大哥的那年,可能是1953年吧。”

  青木美代子年輕得很。1953年她該是23歲,比初雲現在還年輕!她梳一根大辨于,穿的是斜襟的褂子,也許是件旗袍。她長得像日本人嗎?她的眼睛也許像初雲的眼睛,不,是初雲的眼睛像她的眼睛。她一輩子就是一個中guo的農家婦女。她的鄉裏鄉氣的打扮她的慈和安命的表情已經看不出她高貴的出身,她已經和這個家這個鄉村這個世界融爲一ti了。她是美的。40年過去,她已經不在這世上。她是因爲生下初雲而離去的。活到今天她有60多了。

  “你長的更像你ma。”

  韋家昌此時的話聽起來似乎qin切。

  “你說我長的像日本人?”

  “不,我說像你ma。”

  他說她“應該慶幸”,是的,這話很打動人。她該爲命運而慶幸,她該爲如詩一般的身世,爲她所獲得的一切而慶幸!

  “韋老板,我全明白了。只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爲啥這樣做?”

  “當然是爲了你。”

  “行啦,別說好聽的啦!”

  “雲雲,還有個事——長春有個項目,一萬二千平。”

  “你又給我找活兒了?”

  “對。”

  “你和長春還有關系?”

  “我老家是長春的。有了消息我找你。還有,這是你二哥家的地址。如果你想去看看,就說你是殘疾人聯合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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