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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森林》第28章 飛夢

凱子作品

  一月十五日的淩晨四點十五分,我坐在白sebmw的前座,和正在開車的她說著幾乎遺忘了的過去。此時四下正是一片甯靜,我的聲音低沈沙啞,眼前亦浮晃著迷幻葯下的各式夢境。夜涼如shui,身周火熱,我正在天堂和地獄中徘徊。

  握著方向盤的她一身雪白,緊身套裝在金se耳環的反光中搖曳;淡黃的卷發飄散在躶露的肩膀上,被車窗縫隙傳來的夜風吹得飄揚不止。她的氣息飄逸,她的面龐豔麗,她是正要送我回家的趙韻仙。

  近來每天晚上唱完歌後她都固定會出現在舞廳門口,等我擺tuo小雁弟兄後溜出來,再開車送我回家。月光和狗距離我家只有三十分鍾不到的路程,晚上雖不塞車,我們卻通常會在車上耗上一個鍾頭。兩人聊聊天,約莫五點左右才各自分手。

  這兩天她似乎不再像初識時那般神秘了。通過彼此溝通,我開始了解這個被詩聖他們批評的ti無完膚的女子。我知道她是一個富商的獨生女,生日是一月十一日(詩朗比賽那天),家住高雄,她自己則獨自在臺北租房子住,如今她們大小開支完全由一間pub支持,而那間名叫“小裏昂”的pub,則是她的富豪老爸出的錢。說實話,越跟她接近,我越覺得詩聖他們對她的惡評是一種有意的誤導。她們口中的仙是個有xing虐待狂的大花癡,精力過人不說,更毫無道德可言。近來自己觀察,我早已確定她絕非這種人。首先,我們交往了這麼久,她可從來沒有對我表示或提到任何有關chuang第之歡的話題;其次,她的思路很清楚,每句話都切中竅要,跟她聊天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她不但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讓我覺得驚世駭俗的話,更對連我自己都覺得無聊的生活小事都保持著高度的興趣。尤有甚者,她更對我的感情生活表示了不只一次的關注,彷佛我是什麼偶像名星,或是知名政壇人物一般,有事沒事就提出這個主題來聊。

  說實話,我很好奇她爲什麼對這個主題特別感興趣;不過她很會閃避問題,什麼事情她不想說,我是絕對問不出來的。不過,反正這也不重要,既然她不置可否,我也就沒興趣多問。只是,我心想,假如某個女人一天到晚跟你談什麼xing解放或gāo cháo權,那麼她還有一點理由被我們認定是個花癡;倘若此女連你小學時候的愚蠢戀愛都有興趣,我們實在沒有理由把這個人和精神分裂的xing虐待狂聯想在一起,不是嗎?

  所以,我越來越不相信詩聖他們對她的任何評語了。

  “你交過幾個女朋友?”她問,嘴角泛起一抹嫣然的微笑。

  “大概……”我想了想∷“六七個吧?”

  “爲什麼說『大概』?”她問。

  “因爲……有一些不知道算不算,”我解釋道∷“像青梅竹馬,或是一廂情願之類的。”

  “都算進去有多少?”她又問。

  “唔……有七次吧,”我說∷“要是算上失敗的初戀,那就有八次。”

  “初戀就失敗,”她笑道∷“真慘。是什麼時候的事?”

  “guo小五六年級吧……”我想了想∷“記不清楚了。”

  “呀!guo小就談戀愛,真早熟!”她笑道∷“不錯的女孩吧?”

  “小學生嘛!還不是就那個樣子?”我含含糊糊地接口。

  “說來聽聽如何?”

  “沒什麼好說的。”

  “說說嘛!”

  “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很有意思呀!”她笑道∷“我想知道小學生怎樣談戀愛。”

  “我說過了,沒成功。”

  “那更有意思了!”她微微一笑∷“小學生失戀,這比小學生談戀愛更有趣。”

  “你真的有興趣?”

  “真的。”

  “好吧,我說。但你可不能拿它來取笑我。”

  “放心。”她微笑著,對我點了點頭。

  我遲疑了一下,說起了有關蘭的那段故事。說也奇怪,這件事我沒有對薇說,也沒有對玟說,天下除了遠遠之外,我好像只有跟小玫提過一點。此刻她一問,我竟然就完完全全的,將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蘭坐在我右邊的後面。她是個臉圓圓的,戴著牙齒矯正器的可愛女孩。當時是五年級下學期,我最好的朋友阿湘剛跟我切八斷,班上只剩她願意跟我說話。那時候世上除了演講比賽,只有她是唯一能讓我覺得活得有點意義的事物;而我也一直以爲讓她開心的最佳辦法,就是再拿幾次臺北市冠軍。

  我們導師是一個氣質跟酒家女差不多的爆炸頭,每次考完試,她就當衆羞辱成績在二十名左右的我;然而教我最不能原諒她的,就是她總對其他老師說我是她訓練的。每次我抱回獎杯,她就把功勞搶走,硬是奪去我那珍爲至寶的戰利品。此外,她不但從來沒有記得我是如何替她爭面子的功績,更從不對班上同學誇獎我的成就。這個人不但剽竊我的心血,更每每在大家圍剿我這個特立獨行的公敵時,枉顧自己爲人師表的公正立場,站在人多的那邊敲邊鼓。當然,假如不是學校在朝會時有個頒獎儀式,大家絕對不知道他們的董子凱又再度旗開得勝,幫學校又抱了個全市第一名回來。

  當然,他們其實也不重視我的成就,沒有第一就嘲弄,得了冠軍就譏諷,老實說導師是否宣布,對我而言其實也沒有多大差異。要不是有蘭的關心慰問,有時候我真的會想來一次秀逗演出,上臺亂說一番,大家一起出洋相到外校去。

  決定表白時已經六年級下學期了。我去金石堂挑了一枝自動筆,寫了一張小卡片給她。當時那件事轟動整個年級,我的外號第一次從“凱子”變成了“癞蛤蟆”。直到今日,我還深深地對他們的無情譏刺感到難過不已。

  我當然沒有吃到天鵝肉,那次之後我終於了解,原來不吃羊肉,照樣可以惹一身腥。她退回了卡片,也退回了自動筆,還寫了一張大家都看到了的字條,告訴我“天涯何chu無芳草”,順便提醒我“藉酒澆愁愁更愁”。言外之意,彷佛是好意勸告我別作一個饑渴的自了漢一般。

  我被這件事大大傷害了整整一年。蘭,你退回自動筆也就罷了,那頂多表示你拒絕;連卡片一起還我,那不是在說我們從此不必再做朋友了嗎?再說,你爲什麼不私下把字條給我,而要交由那酷的要死的班長轉交呢?難道,只是喜歡你,我就必須負擔這麼大的代價嗎?

  替自己買了一管黑底灰柄,質感上佳的自動筆,我換來了一段黑外灰中,情況極糟的六年級。之後她再也不過問我得獎了沒有,我也再也不曾跟班上說過任何一句話了。整段時間唯一的收獲,就是學會如何跟一枝黑底灰柄的自動筆溝通。自動筆陪我上guo中,陪我考高中;自動筆看我學抽菸,看我學打架耍流氓;自動筆是我跟臨校幹架時的秘密武器,也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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