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挪威森林第3章 趕場上一小節]馬嘴巴都歪了。好不容易人都湊齊,一練之下更可怕。放個假詩稿丟得差不多,加上通知匆促,隊員不齊,而人各異志,那個亂就別提了。吵吵鬧鬧地好不容易進入情況,已是近放學時分。河馬一火,下令繼續練習。這一路行來練到快六點,大夥怨聲載道,歸心似箭。河馬不得不在民怨洶洶下順應輿情,放虎歸山。
我和希特勒一齊走。看了看正好六點整,想想回家會塞車,便拖著希特勒一齊去麥當勞。麥當勞中人洶湧,我倆找位置找了半天也沒著落。希特勒眼尖,看到了一個人獨坐吃漢飽的河馬,於是我們便和他湊一桌了。
“河馬,”希特勒說∶“你怎麼一個人?”
“煩啊!”河馬說∶“詩朗隊的情況蠻糟的。”
“放個假難免的嘛!”
“說的也是。”我說。
“學弟,”河馬∶“你叫什麼名字?”
“你混喔!連我學弟的名字都不知道,”希特勒敲了敲河馬那禿亮的肥大前額笑著說∶“他就是董子凱嘛!”
“喔。”
“學長……”我剛開口,希特勒打斷了我∶“叫他河馬就好了!”
“河……”我看了學長一眼,他正在瞪我。想想算了∶“……我說學長啊……”
“叫他河馬!”希特勒說∶“哈哈!像河馬就叫河馬嘛!有什麼關系?”
“少惹我!”河馬吼了一句。嘴巴大大地,說實在的也真有點像。我偷笑了一下。河馬又轉頭惡狠狠地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
“他在笑你像河馬!哈哈!”希特勒笑道∶“不信你對鏡子打個呵欠看看!”
說著說著希特勒和河馬兩人便開始大談詩朗隊。兩人在高一的時候就參加過詩朗隊,知道一大堆“傳統”。所謂傳統,在詩朗隊有兩種含意∶一是指詩朗隊的光榮紀錄,一是言詩朗隊的藝術形式。成功中學詩朗是全有名的,不知多少年前就稱霸於校際。據河馬說,當年的盛況空前,每名詩朗隊員都引以爲傲。尤有甚者,在某一年比賽中,我們輸給北一女及建中,所有的詩朗隊員竟同時放聲大哭,而在頒獎儀式中全
唱校歌退席。那年以後,詩朗隊的學長在訓練時必會半開玩笑地叫學弟把校歌練一練。當然,在“成功是最好的”這個流傳已久的信念下,次年我們便以懸殊的差距勇奪冠軍,打得建中詩朗從此消聲匿迹,從此再也不敢參加比賽。
成功的詩朗,是一種傳統形式的詩朗。所謂“傳統形式”,並不是指我們像母節時廣播電臺那種“母
,喔!您真偉大,喔!”惡心得要命的“朗誦”,而是“有技巧”之謂。這幾年風氣開放,各校的詩朗隊或多或少都加入了一些花招,像什麼音樂伴奏等等亂七八糟一大堆。只有我們成功,一直堅持一些傳統的技巧,如“快接慢念”“輪誦”“疊誦”……等。是故我們的訓練非常嚴格。因爲當上臺之後,除了依照十幾年來的慣例,請
樂社在必要的橋段幫們敲敲鑼外,我們沒有一絲取巧的馀地。只要在團誦句中有一人放炮,或獨誦句中有人沒有念對音調,都足以令我們失分。
每一屆詩朗隊在集訓之初,學長們都會開好幾次的會,爭執是否要改改作風,放棄傳統。可是無論形勢如何不利,意見如何紛歧,爭執如何火爆及信心如何低落,最後的決定都是一樣——堅持傳統。這個抉擇後的意義不是成功頑固保守,不是學長食古不化,之所以堅持的唯一理由就是“技巧是真功夫,而今日只剩成功中學詩歌朗誦隊會了”。這是一種對真理的堅持,亦是一種不能從我們這裏失傳的責任感。
兩位學長熱血沸騰地談。感覺上,不但一直是詩朗隊幹部的河馬有那種堅持傳統的決心,就連每天嘻皮笑臉的希特勒,也是那一臉的舍我其誰。我想,這就是傳統之所以是傳統,成功詩朗所以是成功詩朗的精神吧!
不自覺地,也感動了起來。
十一月七日。
隨著“中新友誼之夜”的日趨逼近,小光和我的練習也益發快了起來。希特勒打聽到詩朗比賽延期的消息,是故這兩天我們都不去集合。
通過連三個禮拜六去中青年服務社找傅老師,如今我倆的臺風已有顯著改進。當然啦,以我和小光這種懶人而言,盡管練了不下數十遍,段子仍然背得東倒西歪。幸好這個段子小達和希特勒也沒有細看,所以每當我倆忘詞時,便胡說八道一番,亂扯兩句打馬虎眼,而他們卻也從未發覺。反正傅老師說過,相聲嘛!還不是用來逗笑的,多一句少一句不是很明顯,只要觀衆沒發覺,我們要怎麼講都無妨。小光和我心知肚明,倘若就這樣上臺,效果一定會打折扣,但段子那麼長,背起來還真是不容易。是故我們逐漸培養出某種默契∶當接不去時,對方就用即興的幾句廢話,設法將主線兜回來;而忘詞的一方則不強行硬想,只順著對方的話頭即席對答,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主題。
“最近狀況不錯,辛苦你們了。”小達看我倆坐在椅子上,累得要死的樣子說∶“按照這種進度,你們這個禮拜應該可以走完一次。等到下禮拜一,我們便開始走臺步及磨動作。”
“別這麼樂觀,”我說∶“段子背不來,沒辦法走臺步。”小光贊同道∶“沒錯。我們段子實在背得有夠差勁。”
“這麼難嗎?”希特勒問。我笑著歎了口氣∶“唉!你試試就知道,沒這麼容易。”說著遞出段子。希特勒不接,搖頭笑道∶“算了,我太笨,一定背不來。”
“你們兩個加油啊!”小達說道∶“社團是否有搞頭,就看這一次了。成立以來我們都沒什麼表現,這次要是搞不定,以後學校就看不起咱們了。”
“演辯社也會笑話。”希特勒接口。
“放心啦!”小光瞧他們兩人耽心的樣子,便笑著說∶“你們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凱子和我情況好得很,背稿又不是什麼大問題,你們緊張什麼呢?”
小達和希特勒微笑著點點頭,轉過來各瞧我一眼。我也點頭道∶“對啊!放心吧。”
希特勒伸手拍拍我倆肩膀道∶“聽你們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將來社團交給你們,還有得忙呢!”
“現在講這個不嫌太早了點嗎?”我問道。小達回答說∶“不早。我們商量過,希望你們兩人接下社務,省得日後選舉,又會像演辯社一樣吵得天下大亂。”
“高一社員那麼多,一定要靠我們嗎?”小光似乎不太有興趣地道∶“我只愛練段子玩兒,可沒興趣當幹部。”
“成功的社團……唉!”小達長歎一聲,不勝感歎地道∶“五十幾個說起來也是很多,參加校外活動成績也不差,但是因爲是正課,所以每個社團中,真正爲了興趣參加……”說著看了我和小光一眼∶“……像你們一樣的,可真是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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