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字從他心裏長出來的。
那個字在開始時僅是一個小芽兒,是個模糊不清的概念,是一種顔和聲音,而後經過了時光的侵染,它逐漸長成了一棵樹。
當那個字而出時,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那個字竟然一直在他心裏長著……
本來,李金魁送紅葉出來,在村路上,兩人都默默地走著,誰也不說話,等出了村,李紅葉說:“我知道你不想送我,嗯?”李金魁笑了笑,不語。李紅葉說:“你要不想送我,你就回去吧。”說著,就獨自一人推著車子往前走,李金魁也跟著走。李紅葉回頭看了他一眼,嗔道:“你呀,你呀……”天很冷,路上一個人也沒有,當她看到路邊的一個草庵時,就紅著臉說:“坐一會兒吧?”說著,便朝著那個孤零零的草庵走去。草庵還是夏天裏遺留下的,地上還鋪有發黃的麥草,李紅葉大著膽進了草庵,她先從兜裏掏出一只手絹鋪在了麥草上,坐下來,而後又掏出了一只手絹鋪在了身邊
,說:“坐吧。”李金魁站在那裏,呆癡癡地望著她……李紅葉臉“噴”的就紅了,說:“你坐呀,老看著我幹什麼……”就在這時,李金魁心裏陡然起了一
狼煙,那個字像子彈一樣迸然射出:
“!”
“”字來得太猛太快,也太突然了,它在李紅葉的心上射出了一片紅霧!她不由得顫了一下,一時渾身發軟,愕然地驚叫道:“你,你……?!”
李金魁也愣住了。他的頭“轟”的一下,像是炸了一樣?話已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裏……
片刻,還是李紅葉先醒過神兒來,她紅著臉,用蚊子樣的聲音呢喃說:“李金魁,你真無賴呀……”
李金魁站在那裏,默然不語……
李紅葉臉紅得像綻開的花一樣,她望著她,柔聲說:“怎麼?你生氣了?你呀你呀……”說著,她微微閉上眼睛,開始解扣子了,她一邊解著扣子,一邊呢呢喃喃他說:“你真想看麼?你要真想看你就看吧……”說著,她去了穿在身上的外
,勇敢地把貼身
服一層一層摟起來,頓時,兩只白兔一樣的
房撲噜一下露了出來,那是多麼白呀!在那一片團白的尖尖兒上,彈著兩顆晶瑩的紫葡萄!
李金魁眼前一片“白亮亮”!他猛地撲了上去,先是用兩只手捉住了她的兩只房,那滑軟像熱油一樣一下子濺到他心裏去了,他急切地埋下頭去,下意識用嘴叼住了那彈彈軟軟的紫葡萄,叼了這只,又去叼那只……兩人立時燒成了一團火焰!李紅葉緊緊地摟著他,嘴裏吐著一串斷斷續續的燕語:“你呀你呀……”到了這時,李金魁已是昏頭昏腦了,他又下意識地去解她的腰帶,他從小到大從沒束過腰帶,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開,他只是用力去拽……久久,當他終于把皮帶扣弄開的時候,卻見李紅葉滿臉都是淚
……李金魁怔了一下,手慢慢松開了。片刻,李紅葉睜開眼來,流著淚說:“你要是真想要,我就給你吧,我什麼都可以給你……”說著,她伸手把下身的
服也褪去了,把整個身子都躶露在他的眼前……可她這樣做的時候,身子卻開始抖了,她整個身子都瑟瑟地抖著,抖得像寒風中的樹葉,此時此刻,她的身上一片冰涼!
李金魁說:“你抖了。”
李紅葉說:“我,我抖……”
李金魁定定地望著她,說:“你抖了。”
李紅葉垂下頭喃喃說:“我……有點害怕。”
李金魁站起身來,咬著牙說:“我窮,我野。可我不會壞你。你要不願意,我決不壞你。”
李紅葉望著他,小聲說:“我只是有一點點怕……”
李金魁把服往她身上一扔,說:“穿上
裳吧。”
李紅葉坐在那裏,一邊穿著服一邊流著淚說:“你壞,你太壞了……”
李金魁朝草庵外邊看了一眼,說:“走吧。”
李紅葉仍坐在那裏,喃喃說:“我起不來,我起不來了……”
李金魁嚇了一跳,忙回過頭來,說:“你……病了?!”
李紅葉伸出一只手,說:“我軟,我身上軟。”
李金魁又問:“你是不是病了?”
李紅葉說:“抱我呀,把我抱起來………”
在回城的路上,李紅葉一直在默默地淌眼淚。李金魁說:“你哭什麼?我又沒咋你?”可她一聲不吭,只是默默地掉淚。到了城邊上。到了城邊上,李金魁站住了,說:“我不送了,你回吧。”他這樣一說,李紅葉也站住了。李金魁又說:“天不早了,回吧!”說著,扭頭就走。不料,李紅葉卻返回來跟著他走……又走了一段,李金魁站下了,說:“好,我再送你一段。”兩人重又折了回來,就這麼翻來覆舊的你送我我送你,天很快就黑了。最後,在縣城裏的一盞路燈下,他說:“我就站在這兒,看著你走。”進了城,李紅葉不再流淚了。她站在那裏,望著他說:“我看著你走。”李金魁說:“你走。你要不走,我就一直在這兒站著,我在這兒站一夜!”李紅葉勾下頭去,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兒,她說:“我問你,你爲什麼要送我那麼多手絹?”李金魁說:“我不知道該送什麼。我只是不想欠你大多。”李紅葉說:“你已經欠我了,我讓你欠我一輩子!”說完,她扭頭騎上車急駛而去。
在那個寒假裏,那個字在李金魁的眼裏成了一顆金豆。那只是一個字哇,一個字的使用竟産生了如此巨大的征服力!那是校長的女兒呀,那是……多麼的!有時候,他會興奮地跳起來,對著一棵樹說:“”那個字真是余味無窮啊。他在那個字裏讀出一種新的東西,那是他還從未
驗過的東西。他像重放電影一樣回味著草庵時發生的故事,他一點一點地倒著讀,在腦海裏,那畫面一個扣子一個扣子地動著,叫人激動萬分!油燈下,在爺住的牲口棚裏,當老捆提著褲子問他:“花兒掐了沒有?”他覺得他一下子就成熟,他讀懂了爺的這句話。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笑了笑,很自信地笑了。
後怕是見了那個紅x之後。開學不久,他在學校門口看到了一張布告。在那張布告上,他看到了一串醒目的紅x!那紅x像炸彈一樣矗立在他的眼前。那上邊寫著“某某某”的名字,名字上打著一串紅x,那是一個被槍斃的強犯……他在那張布告前站了很久很久,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只覺得脊梁骨一陣發涼!他心裏說:李金魁呀李金魁,你差一點就毀了你呀!
在一個時期裏,李紅葉和李金魁又成了陌路人。兩人仍坐在一個教室裏,還像往常那樣,誰也不理誰。可在兩人的內心裏,卻有了微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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