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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第13節

第2小節
梁曉聲作品

  [續尾巴第13節上一小節]”,將要上市的gu票當然也就叫作“vgu”了。沒看報的市民一開始鬧不大明白,以爲是外guo打入中guogu市的gu票,吃不准深淺,也就不怎麼關注。于是又推出了電視廣告。廣告詞曰:“要想錢包鼓,准備炒vgu!vguvgu,就是尾巴gu!”可是市民們懷疑,不叫“尾巴gu”而叫“vgu”了,可能幕後有什麼經濟背景。有什麼經濟yin謀。于是動員市長在電視中就“尾巴gu”改叫“vgu”之問題,接受記者采訪,信誓旦旦地保證,絕無陷井,絕無yin謀。不過就是“尾文辦”易名,gu票隨之改一種上市的叫法罷了。又組織了兩次gu票行家們的座談會,暗囑人人侃談“vgu”的上升大趨勢。座談會不但在電視中實況轉播,紀要還在本市各報頭版發表。至使幾天內全市大小銀行長隊如龍,調查結果表明,全市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市民,願將存款從銀行取光,攥在手裏,但等“vgu”上市,爭相購之。銀行行長和儲蓄所所長們惶惶如熱鍋上的螞蟻,而我的心態當然相反,整天高興得閉不攏嘴。行長們和所長們,紛紛qin自到我“v·文經集團”求見,刺探“vgu”何日上市,希望達成私下裏的購gu交易。

  我擺起架子答複,如果是他們私人購gu,那好說!私人感情什麼時候都允許起點兒作用嘛,但若以公家的名義和我“v·文經集團”交易,那就萬萬的不可以了。中央三令五申,銀行不得以儲民的儲蓄款參與炒gu嘛!他們都說對中央的三令五申,也要靈活理解,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說白了,就是要我“v·文經集團”救救銀行!于是一筆筆巨款,以提前預購“vgu”的方式,源源不斷地劃人到我“v·文經集團”的賬號上。

  正副兩位書記三位市長的視察,大大提高了我集團的知名度。剩下的幾位副書記和幾位副市長,都讓秘書打來電話,表示前來視察的願望。有的一天打來數次電話,願望表示得十分急迫。仿佛到我“v·文經集團”來與不來,是一次極端重要的表態似的!我當然沒法兒拒絕。不能不給予人家一次表態的機會哇!但是後來者,已經受不到前兩次那麼高規格的禮遇了。我已經沒興趣qin自接待了。雖說“革命不分先後”,但先後畢竟還是要有區別的啊!老苗負責接待了一次。新提拔的辦公室主任負責接待了一次。我只到他們臨走時才露露面兒,和他們合一張影。我還是需要我和他們的合影的。

  列位,咱們中guo不是有句古話,叫作“擒賊先擒王”麼?搬到拉攏、賄賂、腐蝕幹部,拖幹部上你的賊船方面來說,也不失爲一條經驗中的經驗。名言中的名言。拉攏、賄賂、腐蝕了一百名小官小“公仆”,莫如一開始就拉攏、賄賂、腐蝕成功一名大官大“公仆”。列位若不信,回顧回顧,分析分析,舉凡發生在中guo的經濟大案要案,哪一樁哪一件,幕後不隱匿著大官大“公仆”綽約的身影?道理是如此的簡單明白,你若成功地將一位局長拖上了你的賊船,他手下的chu長科長們,不跟著局長大人的感覺走才怪了呢!你若能像我一樣,將些個市長副市長、市委書記副書記統統的一勺燴了,那麼整個一座城市的共産dang的衙門,差不多就意味著全都是你的服務機構服務部門了!

  現在,我是將市長副市長、市委書記市委副書記們,統統都鑲在精美的相框裏,懸挂在我會客室的四壁上了。我和曲副書記的合影,已經從左至右按在dang內和政府內的官職,向後移到第五個位置了。秘書長和兩位副秘書長,也想來視察,被老苗不客氣地擋駕了。老苗在電話裏對他們說:“哎呀,實在對不起了!我們接待不過來了啊!我們總裁(“尾文辦”易稱“v·文經集團”,我的身份當然也就由主任而總裁了)最近太忙呀!也不能什麼人想來視察就來視察一番啊!就是來了,也不值得再見報了對不對?沒有什麼新聞價值了嘛!就是我們總裁能騰出點兒時間陪你們合張影兒,我們的會議室也沒地方懸挂了,真的!不騙你們……”

  老苗說時,我從旁直想笑。捂著嘴才沒笑出聲兒……

  至于本市的些個司局長啦,要見我一面,那得預約。四面牆上的大照片,使他們一進到我的會客室,都不禁地肅然起來。以小比大,如果本市是一個guo家,那麼那一幅幅大照片,就等于向一切進入到我的會客室的人宣告——我是和guo家元首們關系非同一般的人物!當然喽,在外guo,誰和guo家元首們照了張相有什麼了不起呢!憑一張和guo家元首的合影,銀行家不會就主動貸款給你。稅務官查你賬時也絕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一旦偷漏稅而證據確鑿地被指控,司法官們更不會因爲你和許多官員合過影就從輕判你。但咱們不是就中guo說中guo麼?在咱們中guo,像我會客室裏懸挂的那一幅幅大照片,便意味著是我的廣告。便意味著是我的護身符。便意味著是我的“通行證”。現而今中guo有些人叫作“撈手”。他們倒不直接“撈”錢。他們一般缺少“撈”大錢所必備的某些背景和條件。他們“撈”人。專“撈”那些因爲“撈”錢而锒铛入獄或即將锒铛入獄的人。善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使那些人最終逃避法律的製裁,或最終使法律對那些人的判chu變成了形式上的,象征xing的。他們是些帶有黑社會se彩的人。起碼是些跟黑社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的人。他們通過“撈”人而間接地“撈”錢。想當年我們作協有位同仁的小舅子因強jian少女而被逮捕,拐彎抹角地找到了“撈手”,花了一大筆錢,于是僅僅一個月後便以“健康欠佳,不適服刑”的完全合乎法律程序的理由取保就醫,實際上逍遙法外。氣得那遭強jian的少女的父qin吐血。吐血也白吐。足見“撈手”們的活動能量是極大的。稍加分析便可明白,“撈手”們有那麼大的活動能量,靠的還不是和些個官員們的肮髒關系麼?後者們實際上已經蛻變成了一些雙重身份的人。公開的ti面的身份是政府的官員。背地裏的關系呢,說不定便是些黑幫“撈手”們的“大哥”,甚至可能是教父式的人物。據我看來,種種的社會迹象都在表明,官員們的腐敗正在嬗變爲腐惡。正在由“個ti”而集ti。由單一化而集團化。他們的特權也正在由非法化而合法化。“黑”、“紅”兩道的聯系,也正在千絲萬縷起來。也正在成爲一個漸漸公開的事實。

  列位,且不要以爲我這個由作家而儒商的人,洞悉這些,便肯定地早已墮落爲黑社會中的一分子了!那可就太冤枉本人了!咱素質再低,也不至于比某些“公仆”的素質還低吧?咱再墮落,也不至于比某些“公仆”還墮落吧?

  我話題一扯開,唠哩唠叨地向列位談到“撈手”們,意在使列位明白,本市的些個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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