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目前凡作了外
人老婆或者差不多做了外人老婆的中姑娘，大抵憑的是臉蛋和身材。外人可不會因爲一個中姑娘“心靈美”而愛她。
選擇帶有物質屬
的東西便要講求質量。只有漂亮的臉蛋和美好的身材那不過是“包裝美”，算不上十分優秀。拿這樣的標准來衡量，就我所知的幾例，不過是“輸出”的“花瓶”而已。物質屬爲主的東西。
我無法猜測到沃克愛上了一位什麼樣的重慶姑娘，希望他愛上一個優秀的。他到底還是我的朋友。
沃克見我一言不發，忍不住又說：“你爲什麼不問我愛上了一位什麼樣的姑娘？”
我說：“我想她一定很漂亮英俊。”
沃克說：“比你們的劉曉慶還漂亮。”
我說：“我認爲劉曉慶是位出
的電影演員，可從來也不認爲她是個漂亮女人。”
沃克說：“影迷們不是都認爲劉曉慶很漂亮麼？”我說：“道理很簡單，劉曉慶如果不是電影演員，就不會有那麼多影迷認爲她漂亮了。”
沃克大爲掃興，情緒有些低落。
我其實並不願掃他的興，便問他怎麼與那姑娘認識的。
他含糊地告訴我，是在一位什麼幹部家中認識的。“她報考電影學院表演系，沒考上。被那位幹部的兒子看上了，我就與她的情人展開了一場爭奪，結果我大獲全勝。”我一聲不吭。
我知道，電影學院或戲劇學院或其他什麼劇團歌舞團招考時期，正是纨绔子弟們“采花逐蝶”的季節。文明點的就“鳳求凰”，“蝶戀花”，肆無忌憚的就“王老虎搶
”。考場上被淘汰的姑娘們，就轉向情場上去碰碰運氣。當不成演員，能作某某大人物的兒媳婦、孫媳婦或近乎的什麼角，虛榮心理也獲得了些許滿足。世界從來分爲兩大陣營——男人和女人。某些姑娘的美貌在她們自己看來不過是“通貨”，是“
票”。可悲的是不能存入什麼銀行，吃點“利息”。歲月無情，時間總使美貌貶值。不趁行情看漲換點什麼是最大的
費，而有時間有精力有不泯的興趣在她們之中“采購”的，非纨绔子弟們莫屬。所以她們的歸宿也就大抵只能有一個，成了們他的配偶。這個詞比老婆、愛人或妻子更准確。“自古紅顔多薄命”，一點不假。窮小子買不起。買得起的也便換得起。“紅顔”們也忒命苦！
沃克見我半天不語，低聲問：“你是不是認爲我……不道德？”
我說：“爭奪者的勝利從來都是被爭奪者的最終選擇。我不過是在考慮你碰到的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他說：“小雯當然非常好！不但漂亮，還很……”嗫嚅地不說下去。
“還很感？”我替他說完。
“是的。”他臉微微一紅。又說：“就是文化太低，才小學
平。字也寫得太糟糕。不過這不要緊，我會幫助她提高文化平的，還要教她學外語。我想在我的幫助下，她以後至少能掌握兩門外語——英語和瑞典語。”他有些興奮起來，接著便對他的小雯大加贊美。
我的外朋友對我贊美一個中姑娘，而且這姑娘又將成爲他的妻子，我心中自是很高興的。這總比他當著我的面罵中人好。但他的許多贊美之詞卻使我心中産生憂郁。一個才小學文化平，字也寫得太糟糕，還想當電影演員，當不上了還成爲一個素昧生平的纨绔子弟家中的寄宿客，最終又倒入一個外人懷抱的中姑娘，總有令人感到不那麼可愛的地方。
于是我就說：“沃克，百聞不如一見啊，哪天你帶她來玩吧！”
沃克說：“我怎麼能不帶她來呢？下個星期六我們來，一定！”
沃克告辭後，我的情緒一直憂郁。
妻問：“你又怎麼了？”
我反問：“你覺得沃克與小雯的結合會美滿嗎？”妻說：“你臉上的皺紋夠多了，省點心吧！”
我想可也是，就開始跟兒子瘋一陣。我一邊給兒子當馬騎，在地板上奔躍馳騁，一邊不可擺
地繼續想：將來我的兒子長大了，我是無論如何絕不允許他給我搞回來一個才小學文化平，字也寫得太糟糕，一心想當電影演員的兒媳婦的。這種姑娘怎麼也不能引起我的好感。當客人對待也覺得別扭，別說當兒媳婦了！……星期六，妻提前下半天班，從三點多鍾就開始忙忙碌碌地做飯炒菜，預備款待沃克和他的小雯。
我拿本書，帶著兒子在廠院玩。
忽然一輛小汽車在我身旁停住，我認出是沃克那輛
白的旅遊小汽車。車門開
，沃克春風滿面地鑽出，打開後車門，牽著手引下一位姑娘來，向我介紹她便是小雯。
她身材窈窕，穿件樣式美觀大方的藕荷連
裙，一雙咖啡高跟皮鞋，長發披肩，化了妝，不算過分。頸上挂著一串金項鏈。對我笑笑，臉腮上梨窩淺現。
我暗想：還可以。沒看出多少明顯的俗來，但也說不上如何漂亮。北影廠漂亮
每天出出入入的，我見得多了，對美貌的評價就有點苛刻。
她可不像二十四歲的姑娘，倒像一位頗有風韻的少婦。也許正因爲如此，在沃克眼中，才很感。這是女人們對付男人們的強大武器。我想沃克肯定已受“內傷”。
還有她那笑，也說不上妩媚，也說不上
娆，更說不上天真爛漫。怎麼說呢？總之令我覺得放射出一種獨特的魅力，也顯示出感的成份。
這可真是挺要命的！
笑非表情，而屬武器，女人身上可怕的意味就大大超過可愛的意味了。
我已在電影製片廠工作多年，對這類女人和她們的笑頗有研究。這是一門學問。掌握了這門學問，就不太容易被她們所迷亂了。她們盡是一元一次方程，你不必列式便能解出“根”。
雖然表面看不太俗，但卻分明不屬優秀。我心中暗暗替沃克悲哀。我深知我這位外朋友並非到中來尋花踏柳的，他是要找一個妻子。可他對所謂“東方女美”，卻有點書呆子的盲目崇拜。殊不知這玩意目前已成了“大熊貓”。我抱起兒子，陪他們回家。
兒子卻要叫“阿姨”抱。
她便將兒子抱了過去。兒子不回家，要進小汽車裏玩。她說：“那我就陪孩子先在車裏玩會兒吧。”
沃克見我的兒子很喜歡他未來的妻子，特別高興，同意了。
我們上樓時，沃克問：“你看她怎麼樣？”
我說：“挺好，挺好。用你們西方人的話講，挺感的。”
卻暗想：沃克，沃克，你是太求妻心切了些呵！沃克說：“你一定沒看出來吧？她非常愛生氣呢！前天我陪她逛‘友誼商店’，她看到一件貂皮大，要我買下來，我沒買。她就生氣了，晚上不理我。今天我把錢……
京華聞見錄第10節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