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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香港見》第4節

劉醒龍作品

  在出發前的日子裏,我約過孔雀,一共有三次,孔雀一次也沒赴約。沒想到的是,小周來電話請我打保齡球。一想到她那長錯了的面孔,我就毫不客氣地回絕了。我的理由是感冒發燒。她提出要上家裏看望。我說,我可不願讓女人見到我最虛弱時的樣子。我的虛僞竟然感動了小周,她真誠地對我說,她還從沒有碰見像我這樣的男人,現在的男人就連肚子疼,也希望自己想要的女人千裏萬裏跑回到身邊,好讓自己的頭能埋在女人的song脯裏。小周的話讓我立即想起白珊豐腴的*溝,真的深深地埋進臉頰時,常常令我喘不過氣來。我有種感覺,對于我這樣的男人,孔雀的song脯才是最好的。白珊太xing感了,容易紅杏出牆。關于小周,除了相貌像白珊外,我沒有別的感覺。

  孔雀提前一天飛到香港去了。她乘坐的飛機從天河機場起飛時,烏雲密布的天空中響起一串雷聲。我急忙打開電視機和收音機,還不時探頭往窗外看。我擔心的空難大概根本就沒發生,電視裏的口播新聞和報紙上最不起眼的報屁gu裏都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下午,我收拾好行李,准備搭車去武昌火車站,一輛警車響了兩聲警笛後,停在我家門口。正在勸我多帶些蘿蔔幹和牛肉幹的mama,望著從車內跳出來的兩名警察,臉se一白,額頭上的汗珠滾出來,砸在地上叭叭響。

  mama顫抖著說,我家楊仁沒犯事吧?

  戴墨鏡的警察擠進屋裏後說,他想叛dangguo

  一聽聲音,我馬上伸手將那墨鏡摘下來。沙子咧著大嘴朝我們笑。他說,對不起,化了一下妝,怎麼說你也是出guo,得送送行。

  mama說,這樣子可將我嚇壞了,還以爲楊仁是學了你哩。

  沙子指了指正在門口攔住想窺視的街坊的警察,你們見過警察這麼爲著犯罪分子嗎?沙子得意地說。

  我急著要去火車站,沙子要我別慌,坐上他的警車,一個小時的路程,半個小時就能到達。我心裏輕松一點後,就發現沙子穿警服的樣子很像穿著警服演小偷的陳佩斯。我們說了幾句這方面的話,大家都笑起來。沙子正要拉我到裏屋去,門口的警察及時回頭要我們上車。沙子悻悻地聳了聳肩,彎腰幫著拎起旅行箱。出門時還好好的,他突然一下子摔倒。我連忙上去扶他。

  在我彎腰湊近沙子時,他急促地小聲說,牛總這回要身敗名裂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又大聲說,怎麼還沒結婚骨頭就老了?

  我一扭頭,見那警察正警惕地望著我們。

  上車後,我們很快就過了長江二橋。沙子同我坐在後排。一路上他大聲地用泰guo人妖來說笑。他甕聲甕氣地說個不停,還說人妖說話的聲音就是如此。警車經過中南商場門前時,司機拉響了幾下警笛。我趁機問牛總怎麼了。沙子看了一眼車內的後窺鏡,小聲說,白珊真的懷孕了。警察回過頭嚴厲地說,沙子,你在道上走,應當知道規矩。沙子忙說,他只告訴我有個女孩懷孕了。他還反複將“懷孕了”三個字的口形做給警察看。

  這時,警車已開到付家坡,我厲聲說,停車,讓我下去。車停後,大家都問我怎麼回事。我說,你們沒權利這麼隨時隨地懷疑人、監視人。我堅決要下車,沙子扯住我不松手,要我給他面子。

  後來,警察忍不住說,沙子現在有特殊任務在身,我們不得不另眼看他。

  沙子沖我點點頭。

  我停止了掙紮。

  直到分手時,我們也沒再說話,倒是那名警察來了句俏皮話,吉尼斯記錄漏了一項,它沒記載世界上噸位最重的按摩小jie。不待我們問,他就補充說,是泰guo母象。我們都沒笑。等你在泰guo看了大象表演之後,准保你三天合不攏嘴。警察最後說。他去過泰guo

  一進候車室,我就忙著找磁卡電話。撥通了公司後,鈴響半天才有人接聽。剛好這女孩是我當人事部副主管時招進來的,她告訴我,公司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值班,別人都被牛總安排到蒲圻春遊去了。關于牛總本人,她說這兩天只見白珊不時傳達牛總對公司業務的指示。說到這裏她聲音低了許多,她解釋說自己好多次想同我聯系,問問我的情況如何,甚至還想將屬于公司的一筆生意偷偷地讓給我做,掙點小錢零花。我問她知不知道牛總被綁架的情況。她嚇了一跳,認爲這不可能,牛總只是因爲鬧出點風花雪月的韻事而讓老婆用開shui澆了,躲在白珊的新房裏休息。放下電話後,四周的氣氛有些不對。一定是我在說著關于綁架的事,讓附近人們聽去了。大家都在提防著我。

  正好去廣州的旅客開始進站。

  我在十四號車廂裏找到自己的鋪位。剛將行李放下,小周就來了。她朝我笑了笑,我只好將她的大旅行箱舉起來放到行李架上。

  小周挨著我坐下,隨手遞來一只口香糖。小周身上有一gu淡淡的清香。她剛告訴我這個檔裏上下六個鋪全是一個旅遊團的,車廂裏有個女人的叫聲傳來:小周,小周,我們的位置在哪裏?小周連忙站起來應道,葉老師,在這裏!一會兒,一個高高大大的中年女人氣籲籲地擠過來。

  小周忙向我介紹,這是我們何總的夫人!

  我領會小周的意思,正打算幫這個叫葉老師的女人安置行李,她已經自己將行李舉到空中,走道上穿行的人一低頭,那行李就穩穩地躺在行李架上。

  小周又朝我笑了一下。

  葉老師在對面下鋪上坐定了,她大咧咧地問我是幹什麼的。我說我是失業者。葉老師馬上說,如果我想到酒店工作,明天見到她丈夫,她負責給我做工作。小周高興地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我禮節xing地問葉老師的情況,聽說她在中學教ti育,我幾乎笑起來。

  葉老師的丈夫何總同另外三位客人搭明天早上頭一班飛機,直飛廣州。有關葉老師和小周爲什麼不同他們一道坐飛機的問題,葉老師說不管什麼時候,能省的就一定要省。別的人要坐飛機,也就沒辦法。葉老師接下來像是迫不及待地問我談戀愛或是結婚沒有。她那樣子似乎有點緊張,惟恐我說出一個“是的”來。我告訴她,不好這麼公開打聽別人的隱私。她大笑著說,你以爲你是大明星呀!

  又說了幾句閑話,走道上出現一對年輕夫妻。他們不忙于放行李。我叫王海,做丈夫的指指自己,又指指妻子,她叫王鳳,我們是自費的。後面這句話讓我聽了很舒適。

  葉老師馬上說,你還得補一句,不然還以爲你們是兄mei哩。你們長得又有點像。葉老師對自己的發現很得意,她不停地望著我們。

  小周接著說,長得像才是夫妻相。

  對了,葉老師定下眼神,小周,你和小楊長得也挺像的!她頓了一會又說,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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