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曾說,我們香港見。沒見著她就先見到了香港。
餐廳裏有二十多張圓桌。大家清一都是六菜一湯。聽聽那紛雜的四川話、東北話和上海話等等,就知道彼此全是大陸來的。讓林
長心煩的是,當服務員的那些香港人上菜時,從不將碗碟放到合適的位置,非要自己動手挪一下,有時還得挪過半張桌子。還有葷菜素菜等也不注意錯開來放,幾乎每人都得站起來十幾次,將手伸到別人面前去夾菜。這讓人很難堪。先吃完的人一撤離,馬上就有幾個服務員圍上來,秋風掃落葉一樣,拿起用過的餐具,砰砰地扔進一只大竹籃裏,然後將一次
桌布往上一裹,露出下面幹淨的桌布。依然是那些服務員,又從另一只竹籃裏拿出十套幹淨的餐具,扔一樣擺放在餐桌上。何總掐著手表統計過,他們每翻一張臺面,決不超過兩分鍾。
我們在香港新機場“集合”,議論這半天裏香港的印像。乍一看,這裏的一切雜亂無章,身居其中後,才知道它是一只設計奇妙的魔方。香港的街道窄得像武漢江漢路一帶的老街,可就是看不見被車堵死的路口,連警察也看不見。我們一致認爲,這主要是香港沒有軍牌、警牌和o字牌的車帶頭破壞交通規則。
這一天,我們只是路過香港。午飯後,有一個小時的逛街時間。在碼頭接我們的年輕人叫英倫,他吩咐如果萬一有誰走失了,就請自己打的到新機場集合等。結果十六個人只沿著灣仔的一條街走了幾百米,見到的全是酒吧。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個集合
是香港人的點睛之筆,新機場太大了,在同一秒鍾裏,可以給兩萬人辦理登機手續,但集合
只有一個。那塊牌子就是特區首腦,說不錯,也走不錯。
香港的一切都要用銀行的電腦來計算。
何總告訴林長、徐科長和胡虎,今天要先飛到臺北,再從臺北飛曼谷。這三個家夥頓時眉開眼笑,說沒想到自己成了解放臺灣的偵察員。葉老師、小周和王鳳在一起議論了好久,想不通香港人怎麼這樣傻,這麼從臺北一經過,繞行了幾千公裏,不等于將港幣往太平洋裏撒嗎?
這個話題,大家一直說到曼谷,猜測這會不會是臺灣的李登輝施展詭計謀。在臺北桃園機場落地後,一片夜
中,燈光並不比武漢的迷人。機場裏的免稅商場也是清一
的小
,她們中沒有一個比得上小周。小周走到哪裏,哪裏的小
就用醋醋的目光轟炸她。小周同我貼得很近,好不容易碰見一個臺灣男人,他對我說,你太太真漂亮。他這麼做,目的只是借機多看小周幾眼。
從臺北起飛的航班要到阿姆斯特丹,夜裏十點五十才讓我們登機。一位小在廣播裏告訴這一點時,王鳳說,這聲音很像四九年
民
戰敗前夕的那些中央社的女播音員在說話。閉目養神的林
長突然開懷大笑起來。徐科長向她使了個眼
。林
長說,怕什麼,我還希望這兒有竊聽器,讓李登輝聽見了才好。
我們的飛機于淩晨三點抵達曼谷機場。
待到進入太陽酒店的房間後,已是淩晨四點了。我讓鍾老先洗澡先睡覺,鍾老光
服洗到一半時,突然從衛生間裏沖出來,他想明白一個道理。香港不僅占去了我們的時間,還賺走了我們的錢。我們的晚飯是在飛機上吃的,我們的夜晚是在機場和飛機上度過的,而這些錢本該是要付給酒店的……他沒說完,我已明白,是我們替旅行社省了錢。
窺見了他人的秘密總是令人興奮。鍾老腰上像槍眼一樣的傷疤,一顫一顫的,如同女人臉上的酒窩。
我拿起電話,打到隔壁房間找小周,告訴她我們的發現。小周說,還有別的什麼嗎?我剛一遲疑,她便挂斷電話。
小周在生氣,因爲孔雀突然出現了。十六個人都像找到組織的地下工作者一樣高興,小周惟獨對我的笑,懷著深刻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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