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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之悲劇》第16章 z

艾勒裏·奎恩作品

  現在看回去,我發現從一開始,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當時我曾經反複思索,卻始終沒看出來。而對老紳士來說,這個案子愈來愈棘手。之前他始終無法原諒自己,讓阿倫·得奧在沒有立場公正的證人之下,于拘留所中測試而釀成大錯。而現在,他坐在自己的車上,由德羅米歐開車跟在休谟的車後,風馳電掣地駛往山下的一片黑暗中。他的頭垂在song前,苦澀地想著,他早該料到這一切,預先防止佛西特醫生的遇害。

  “說真的,”他的語氣絲毫不帶感情,“我根本就不該來這兒的。根據事實,佛西特的死早就注定好,我真是個最盲目的傻瓜……”

  他沒再開口,而我們也找不出安慰的話。我難過極了,而父qin則陷入一片愁雲修霧中。缪爾神父沒跟來,這最後的一擊爲他證明太多事情了,我們只能讓他待在他的小起居室,雙眼哀傷地瞪著他的《聖經》。

  于是我們再一次駛上黑暗的車道,看見燈火通明、州警與警察雲集的宅邸,然後跨過仿佛注定成爲凶手和被害人踏腳石的門檻。

  乍看之下,一切和我們幾個月前初次來訪的景象差不多。同樣是一群yin沈的刑警簇擁著粗壯的凱尼恩局長,同樣是在一樓發現死者……

  但艾拉·佛西特醫生並不是在參議員的書房遇害的。

  我們發現他蜷曲的屍ti躺在診療室的地毯上,距離書桌只有幾英尺。而一夜之前,我才剛看過他坐在同一張書桌前,研究那個可能是袖珍小皮箱中段的木盒子。他光滑的黑se短須從青青的下巴凸出,四肢大張仰天而臥,睜著失了神的眼睛凝視著天花板。要不是僵硬的四肢看起來扭曲不安,否則那副架式,真猶如埃及法老的木乃伊在期待永恒。他的左song突出一個東西,像是刀的圓柄,我認出那是一種外科手術刀。

  我虛弱地靠著父qin,感覺他安慰地握緊我的手臂。曆史重演了,我感覺惡心,眼前一片模糊,看著許多似曾相識的面孔在說著話。小個子的法醫布爾醫師蹲在僵直的屍ti旁,靈活的指頭檢查著;凱尼恩皺眉盯著天花板。此外,靠著書桌而立的是約翰·休谟的政治守護者魯弗斯·科頓,他禿頂的粉紅se腦袋一片汗shi,充滿邪惡智慧的老眼困惑而恐慌。

  “魯弗斯,”檢察官喊著,“怎麼回事?是你發現屍ti的嗎?”

  “是的,我,我——”老政客顫抖著用手帕抹抹頭上的汗,“我是——臨時起意來拜訪的,約翰,事先沒有約過,我打算要跟佛西特醫生討論——呃,一些事情。你知道,關于選舉的事。約翰,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發現他時他已經死了,就像你現在看到的一樣。”

  休谟眼神痛苦地死盯著魯弗斯·科頓一會兒,然後才喃喃地說:“好吧,魯弗斯,這件事我不能徇私。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

  “噢,約翰,拜托別這樣……”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

  “十二點二十五分,約翰……當時房子裏安靜無人,我當然馬上就打電話給凱尼恩——”

  “你有沒有碰任何東西?”父qin問。

  “絕對沒有。”他似乎被擊垮了,失去了他原有的自信,沈重地靠在書桌上,回避約翰·休谟的目光。

  哲瑞·雷恩先生雙眼搜索過房間的每個角落,然後停在布爾醫師旁邊,略略彎下腰,“想必你就是法醫吧?醫生,這個人死多久了?”

  布爾醫師嘴巴一咧,笑著說:“又一具屍ti,呃?應該是十一點過後幾分鍾,十一點十分左右吧。”

  “他是當場死亡的嗎?”

  布爾醫生往上看了他一眼,“哦,很難說,可能拖了幾分鍾。”

  老紳士看著他:“謝謝。”然後站直身子走向書桌,面無表情地搜尋著桌上的東西。

  凱尼恩低吼著:“休谟,我們跟仆人們談過了,佛西特今晚稍早的時候,把他們全都打發出去。有意思吧?跟他弟弟一模一樣。”

  布爾醫師站起身,關上他的黑se手提包,“好啦,”他輕快地說,“毫無疑問,標准的謀殺案,凶器是柳葉刀,醫學術語上叫做外科手術刀。用于小型切開手術。”

  “那是,”雷恩先生深思地說,“從書桌上這個盒子裏拿出來的。”

  布爾醫師聳聳肩,似乎同意這個說法。書桌上有個橡膠盒子,裏頭淩亂地放了一堆奇形怪狀的外科手術工具,看起來佛西特醫生正打算把它們放進桌旁的電子消毒鍋裏,事實上,鍋子還不斷冒著蒸汽,布爾醫師快步走過去關掉。房間裏驟然安靜下來:我發現這是個設備完善的診療室,房間的另一邊有檢查桌、巨型熒光檢查屏、x光機,還有各種我說不上名字的設備。書桌上的橡膠盒旁邊,躺著一個黑se手提包,和布爾醫師的那個很像,上面端整地印著:“醫學博士艾拉·佛西特”。

  “只有一個傷口,”布爾醫生繼續說,仔細觀察著他剛剛檢查時從屍ti上拔出來的凶器,刀刃很薄,頂端有點像魚鈎,刀身沾滿了暗紅se的血,“休谟,這把刀不怎麼起眼,可是卻相當管用,你可以看到,引起了大量的出血。”他朝屍ti的方向踢一腳,我們看到緊鄰屍ti的灰褐se地毯上,有一大

  片形狀不規則的血迹,血大概是從傷口噴出來,流過醫生的yi服,滴到地毯上,“事實上,刀刃擦過一根肋骨,傷口很可怕,沒錯。”

  “可是——”休谟不耐煩地說,在此同時,雷恩先生眼睛一亮,跪在屍ti身邊,舉起死者的右手仔細觀察著。

  他擡起頭,“這是什麼?”他問,“布爾醫師,你看到了嗎?”

  法醫平靜地看了一眼:“噢,那個啊!不過沒什麼特別重要的,如果你疑心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上頭沒有傷口。”

  我們看到佛西特醫生的右手腕有三塊血斑,大致呈橢圓形,彼此非常接近。法醫提醒我們:“注意,就在動脈上方。”

  “是的,我注意到了,”雷恩先生淡淡地說,“醫生,從醫學上的專業角度來看是沒什麼,但這其實很重要。”

  我碰碰老紳士的臂膀,“雷恩先生,”我喊著,“看起來好像是凶手殺人之後,又檢查被害人的脈搏,所以留下的指印。”

  “真聰明,佩辛斯。”他微微一笑,“我正是這麼想,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確定佛西特參議員是否死了,”我不太有把握,怯怯地說。

  “嗯,當然,”檢察官cha嘴進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凱尼恩,我們趕快幹活兒吧。布爾醫師,你會解剖驗屍吧?仔細點,確定不要遺漏任何東西。”

  我向佛西特醫生死去的臉投以最後的一瞥,然後布爾醫師拿了一條chuang單蓋住屍ti,等著公共福利局的卡車。那張臉的表情並不恐怖,只是冷漠,而且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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