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風中之路第三節上一小節]致定在4月份。現在選擇了“黃道吉日”,明確地定在了3月24日這天。
惠子交際廣,朋友多。所以,給她送來的賀禮堆滿了起居室。那間來了客人才用的和式房間也開始被惠子一件一件的新的日用品奪去了空間。
那套准備在東京會館婚禮後更換的和服也染製好了。
看到這套服,惠子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馬上問官子:
“,這花了多少錢?”
“新娘用不著知道裳的價錢。”母
敷衍地說,沒有正面回答惠子的問話。
绫子的料製成的和服,從下擺到袖子,從到肩繪滿了精心設計、用
講究的各
花卉,恰似春天的花園。花卉之間還繡著飛舞的彩蝶。這和服的絢麗似乎在傾訴著光彩奪目的女人的內心哀怨。
有千加子在家,宮子便可以放心地經常去爲惠子做婚事的各種准備。
可是,千加子這個年齡,讓她在家裏獨自一人安安靜靜的,她是受不了的。看電視,她擔心一看就收不住。于是,索就一邊聽收音機一邊複習日本文學史。對她來講,家裏沒人在要比聽收音機的聲音更容易使她分散精力。過了一會兒,她又會取出朋友放在她這裏的簽字簿,在上面抄寫著威廉·阿連德的詩句。一會兒,她又想起了自己珍藏的壓花,把它夾在簽字簿裏面。不過,用不了多久,她又會感到十分的無聊。
她心裏會湧出強烈的莫名的沒有對象的不滿。
突然,千加子想穿穿惠子的那套漂亮的和服。于是,她關上了收音機,掃視了一下沒有任何人的四周。
她站起身來,把和服披在了穿著毛、長褲的身上。她的內心意想不到地猛烈跳動起來。她合攏和服的前襟,走到鏡子前面,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臉頓時紅了。她不敢再穿下去,慌忙
掉了披在身上的和服。
千加子想把和服再疊成原來的樣子,但是,卻怎麼也疊不好。雖然和服仍留著原來折疊的痕迹,但照原樣收拾起來仍然是十分困難。千加子不熟練的手開始有些發抖。她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
母回來了。千加子滿臉不悅地迎到門前。
“回來了,你就不能打起精神、高興點兒。
在外面太累了。”宮子說。
“,你太不理解考大學的學生了。所以讓人煩你。讓人家一個人守家,能安心學嘛?!一個人在家,根本就學不下去。”千加子毫不示弱,和
頂撞起來。
“要是考不上,我可是不管。”
“你要是考不上,就在家幫幹活。那我就可以輕松輕松了。”
宮子認爲小女兒千加子還是個小孩子。
千加子湊到母身旁,躲到母
的身後。
“,和服怎麼也疊不好了。”
“和眼?惠子的那套?千加子,你穿著試來的?”
母回過頭,厲聲道:
“你真是瞎來!服是給你
婚禮時穿的,你怎麼能先穿呢?!”
“我就稍微披了一下。”
“稍微?!婚禮前,別人一下也不能去穿的。新娘要穿全新的。”
宮子的語調裏顯出從未有過的嚴厲。
“上面好像蹭髒了,多不吉利啊。”
“根本就沒髒。我就在這上面披了一下嘛。”
母疊著和服。千加子噘著嘴站在母
的後面。她産生了一種異樣的幻覺,仿佛又看到了剛才穿著那件和服的自己。
第二天,宮子又出門了。臨走前,她向千加子囑咐道:
“別再動的東西了。”
下午,正當千加子無所事事的時候,一個她不認識的姑娘來找直子。
“直子小回來以後,請告訴她,矢田先生昨天突然去世了。”
“行。”
千加子神情緊張地應了一聲,就再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宮子比直子要回來得早。
“真的?這是怎麼搞的。前天直子還去學花了。可她沒說先生病了啊……”
聽到花師傅猝死的消息,宮子驚呆了。
晚上,花師傅感到有些不適。不一會兒,頭就劇烈地疼痛起來。後來,她癱倒在榻榻米上,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得的是蛛網膜下腔出血。
師傅臨終時,只有光介守在身邊。死神來得太快了。光介能在家,這真是太湊巧了。
光介似乎不願意向來吊唁的人們反複講述母去世時的情景。因爲死神來得太快,沒有什麼可以講的。
舉行葬禮的那天,天上飄灑了一陣小雪後,天變得如洗了一般湛藍湛藍的,還有微風吹拂著大地。
狹小的房間擠滿了來告別的人們,從設有祭壇的花間到走廊,甚至到院子裏的石路上,都站著來與死者告別的人們。
光介作爲遺屬,穿著黑裝坐在祭壇旁邊。
死者是花道、茶道的師傅。所以告別者中年輕的女人居多,爲死者獻上的花兒也很多。唯有光介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裏,仿佛更加深了師傅孤獨生涯之謎。端坐的光介那異樣的美就仿佛是人死後的藍火焰。
真山夫人和英夫也稍稍拉開距離坐在光介的近旁。
“直子小,遺屬那兒太孤單了,咱們一塊兒去那兒陪一會兒吧。”剛才,真山夫人曾走到直子的旁邊,在直子的耳邊小聲說道。
“不,我……”
直子不是矢田家的戚,也和矢田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可真山夫人爲什麼要單單找她呢。也許是因爲在衆多年輕女弟子中,夫人只認得直子。也許是因爲惠子要和英夫結婚了,從這種意義上講,直子也算是矢田的遠
?
直子擠在弟子們中間,聽著和尚誦經。她所在的地方正是那間平時放花的內室。
牆上垂挂著白的和紙,擋住了後面的畫。
敬香之後,弟子們相互傳遞著盛滿鮮花的圓盤。她們每人拿起一束花放在靈柩中,以表示最終的告別。
“睡得多麼安詳啊!真美啊!”有人說。
大家放完花後,光介把兩朵卡特萊蘭擺放在師傅的兩頰旁。
年輕的女孩們的抽泣聲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直子目不轉睛地望著光介溫柔的平緩的手勢。
光介誰也沒有看,眼神呆滯,顯得十分悲痛。
在周圍的抽泣聲的影響下,直子的眼睛也模糊起來,看不清光介的樣子了。她好像被帶到了另一個靜寂的世界中。
光介第一個用石頭把釘子釘進靈柩。後面的人稍微等了一小會兒。
“擡靈。請各位幫忙……”
直子不認識的男人們把手放到了靈柩的一邊。光介稍微猶豫了一下。當他看到英夫把手放在靈柩的後方時,也急忙走到了那裏。
白的靈柩像被吞進去了一般消失在靈柩車中。
光介、英夫都不見了。
樹叢中飄來的紫丁香的氣味好像把悲傷注進了直子的內心。
“直子小,您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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