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少女開眼07.初枝的手術上一小節]有的可參加父的葬禮,有的不能參加,這又算什麼!
這只不過是人們人爲製造的無聊慣例而已。
盲人也罷,視力正常的人也罷,又有多少差異?
即使她不能看見,但這世上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爲初枝而存在、與初枝的生命融爲一的。
活著便是一切。
猶如要擁抱那一切似的,阿島隔著喪服輕輕地拍著初枝那年輕充滿朝氣而溫暖的後背。
“癢癢的,。”
初枝哧哧地笑著扭動著身。
就父的葬禮的日子而言,那是不嚴肅的聲音。
“初枝,不玩點什麼有意思的?”
“模仿演戲?”
“好的。”
她想就模擬燒香吧。
“稍往後退退,坐到那兒。”
阿島站起身正准備自己也穿上喪服,這時,腦海裏又出現妾與私生子身著喪服在葬禮的日子裏自盡將會如何的妄想。
阿島把喪服放在膝頭上,朝芝野家的方向垂下頭。
于是她又感到口悶得慌。好像二十年來同甘共苦的女人的真情還是惟有以死才能
現似的。
“,幹什麼呢?”
“啊?”
阿島轉過頭去:“初枝不也來鞠個躬?”
“爲什麼要鞠躬?”
“什麼爲什麼……身穿這和服,顯得很娴稚,所以想看看你鞠躬的樣子嘛。”
“是這樣?”
初枝老老實實地雙手觸地,微微一笑。
接著擡起頭,馬上就伸出手去,觸摸到了母的臉頰。
“啊,您在流淚吧?”
翌日早晨,阿島帶著初枝去給芝野上墳。
初枝聞到了令人倍感切的落葉的氣息。
大概某正在焚燒堆掃在一起的枯葉,傳來了燒火的聲音。
初枝情不自禁地想起故鄉蘋果園的家。
“是霧嗎?”
“不。清晨大概起煙霭了。有點。”
阿島仰視著天空說,“不過,太陽已照到了五重塔的上方。”
初枝也仰起頭。好像有五六只鴿子般大小的鳥從寒冷的展空掠過。
她們站在谷中的墓地芝野家的墳前。
芝野搬到東京住以後才遷的墳,因此墳前的石碑還不太舊。
初枝的手一觸摸,指尖就被露沾
了。
爲了避諱見人,阿島才一大早就出來。
初枝聞到了花香,在花前蹲下身來。
“啊,有這麼多,新鮮的花……”
初枝用手摸著摸著,手指尖不由得顫抖起來。
“,爸爸的葬禮是昨天吧?”
“嗯。”
“是嗎?”
初枝雙手觸到石碑臺石上說:“葬禮的日子,我們卻那樣瘋鬧?”
“並沒有瘋鬧。”
“連葬禮,都不對我說?”
“不說,你也該知道的。從你父去世的那天算起,昨天前後就是葬禮日。”
“我知道。”
“那麼,莫非初枝也是明明知道卻故意默不作聲的?”
初枝明顯地發牢騒道:
“我不感到悲傷。”
“這可是在墓前。”
阿島好像顧忌四周,加以責備:“你爸爸會聽見的。”
然而,阿島好像現在才發覺:太平間發生的事也好,有關父的也好,自那以後,初枝只字未提,如此看來,她是爲了照顧母
的心情。
“給你父供上香回家吧。”
“好。”
阿島把香點著遞給初枝。
初枝聞了聞,在母的幫助下把香
入石筒中。
昨日燃剩下的香被露打
已變軟。
“回長野後,再也無法來上墳了。”
初枝伸出手又去觸摸石碑。
“好啦,初枝。一旦眼睛治好,無論墓還是別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看見的。”
“嗯。”
“多想在你爸活著的時候治好你的眼睛。”
“爸爸他,我已看得很清楚,已可以了。”
“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記得?”
“記得。他在這裏呀。”
初枝雙手離開石碑,把手掌按到母前。
阿島略感不快,往後退了一步。
初枝張開的手掌乎乎的有點髒黑。阿島慌忙替她擦去在墓石上沾上的髒灰。
“這,是黑和服吧?是吧,
。”
初枝從自己的肩部往下撫摸到手腕。
“快!”
阿島從初枝背後給她披上了大,慌慌張張的仿佛慾把喪服遮藏起來似的。
“天冷,回去吧!”
“好。長野已經下雪了吧?”
“山上嘛。”
“什麼時候回?”
“這個,必須請醫生治初枝的眼睛……給小挂個電話怎麼樣?”
從谷中的墓地出來來到上野公園。
從圖書館旁邊走到美術館前面的廣場上。聽說這裏櫻花每年都盛開,初枝摸了摸兩三棵街樹的樹幹。
“櫻花開時再來賞花,到那時初枝也能看見什麼東西的話,就太好啦!”
初枝覺得與自己無關似的,用手指在摩挲老樹皮。
連與老樹皮摩擦的觸覺也像是對初枝的安慰。
此高臺仿佛浮在城市雜音的海洋之中,附近聽得清晰的卻只有車站的鈴聲。連車站工作人員的叫喊聲也乘著晨風帶來了哀愁。
“眼前就是上野車站。到高臺邊沿就會看見火車的出站進站口。”
“是嗎?火車的車頂上是積著雪開過來的嗎?”
初枝側耳傾聽。
“還未到雪一直不化駛到東京的時候。”
坐在路旁櫻花樹下的長凳上,寬闊的枯草地上的亮光讓人也感到太陽已升高。
從動物園傳來的猛獸的咆哮聲猶如要把附近的噴聲壓住似的。公園裏遊人稀少。
“這,是黑和服吧。”
初枝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問道。
阿島沈默不語,她的目光落到了露在大袖子外面的喪服上。
“的也是這樣的吧?”
“從這裏徑直走下去,松飯店就在附近。給你重買一件和服來換這件。”
“行啦,不要。”
初枝拽住阿島的袖,好像纏住不放似的追問:“
,還有事隱瞞吧?”
“隱瞞?”
“就像這和服……穿著這樣的和服裝歡樂,我認爲太可憐啦。您下是哭了嗎?”
“欺騙初枝是我不好,但是……”
“叫外人看起來會覺得可笑的。一想到連都這樣騙我,就感到害怕,就什麼也弄不明白了。”
“怎麼會有那種事!”
“可是,自從來到東京以後,您變了許多。老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在哭是吧?我都一清二楚。”
初枝一反常態,口氣生硬,拼命瞪大眼睛搜索天空,而且直沖著太陽。
阿島朝初枝的同一方向擡頭望去,立即感到異常晃眼。
“我對什麼爸爸不爸爸毫不在乎,可是……”
“是嗎?”
阿島表示懷疑,注視著初枝的側面。
阿島心想,若不是穿著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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