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少女的港灣一 遴花上一小節]子學校與官立的女子學校相比,學生之間的人情可謂更加細膩微妙。她們用各種各樣的愛稱來彼此稱呼,而高年級學生與低年級學生之間的交往更是熱情奔放。對此,三千子也多少耳聞了一些,但實際的情形又如何呢?
“所謂的‘s’,也就是sister()的省略語喲。不過只取了這個英文詞語的頭一個字母罷了。一旦某個高年級學生與某個低年級學生要好了,那大家就會這麼稱呼她們,並鬧得個滿城風雨。”
聽經子那麼一說,三千子迷惑不解地問道:
“說起‘要好’的話,和每個人都要好總可以吧。”
“哎呀,才不是那麼一回事呐。彼此得特別地喜歡對方,互贈禮物什麼的……”
原來那兩封信是這麼一回事啊!——盡管三千子似乎明白了,但隨即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自己連對方的模樣都還模糊不清,怎麼會……
可一旦想到在這個校園裏有兩個特別喜歡自己的人,不知爲何,整個膛就跟春天這個季節一樣暖融融的了。
她把紫羅蘭花放進書包裏,又把兩封信塞入了上的口袋中,扣好了鈕扣。就仿佛懷揣著一個重大秘密似的,她忐忑不安地期待著與經子一同踏上約定好的歸程。
那天,早晨的時候還是櫻花綻放、淡雲蔽空的和煦天氣,但從下午開始,突然刮起了寒冷的北風。只見含苞待放的木蘭花蕾綻露著白的花瓣,痛苦地隨風搖曳著。
“好像要下雨了。我可沒帶傘呐。”
“我也是。”
“說聽了天氣預報的,好像沒事,結果害得我上了當。”
“比起下雨,更讓我受不了的是——一到下午我就頭疼得厲害。”
“哎,是你的老毛病嗎?”
“快別用什麼‘老毛病’這類農村老太太式的說法了。其實是瑪弗麗過敏症呐。”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和你可是同病相憐。怎麼辦才好呢?她老是冷不防說一大通英語,讓人摸不著頭腦。她呀,嘴巴又快,脾氣又大。”
那個瑪弗麗小此刻還沒有進教室來,所以,一年級的學生們都湊在窗戶邊眺望著
霾的天空。
透過濤般隨風翻騰的樹葉,能看見遠方的天穹
沈著臉變成了鉛
,從大海的上空向著眼前一步步逼近了,還聽見風的聲音越刮越響……
不一會兒,學生們便看見大顆大顆的雨滴發出“嗒嗒”的聲響,降落在校園裏。
有人在匆忙地關閉窗戶,有人趕緊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一片混亂之中,瑪弗麗小腳下發出響亮的聲音,走了進來。
她突然拿出一條細細的教鞭,“噼噼啪啪”地敲打著黑報說道:
“不行不行。有很多人還在說話。這可不行。”
盡管被稱之爲“小”,但她卻常常
沈著那張分明已經超過了30歲的面孔,神經質地將手指頭捏得嘎巴嘎巴地響。
盡管帶著點外口音,但她已經習慣于用日語直呼日本人的名字了。
“石原……”
“present.①”
①英語,點名時相當于中文的“到”。
“山本……”
“present.”
每一次瑪弗麗都擡起頭來,對照著察看學生的名字和學生的臉。
一旦教室安靜下來以後,外面的雨聲就更加猛烈地撞擊著耳膜了。
在這所信奉天主教的學校裏,下午全校的所有班級都無一例外地上外語課。日本教師們全都蟄伏在教員室裏,惟有那些法修女和英
教師們出現在教室裏。
即便是那些能講一口日本話的外人,上課時也像是故意捉弄人似地只說本
話,因此,從新入學的當天開始,對于一年級的新生來說,下午的上課時間是最難熬的。
從該校預科升上來的20余名學生與從其它學校選拔上來的學生相比,已經掌握了英語和法語的基礎知識,所以,在上外語課時被編入高年級中學習。而剩下的這些從頭學起的學生則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瑪弗麗小的嘴
就像薄薄的刀片一般令人害怕。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谛聽著從那裏發出的每一個音節。
瑪弗麗穿著棕的裙子,上面套著一件灰
的上
。她把自己的青春奉獻給了學校和學問,從她身上可以發現一種花兒含苞未放便已過早枯萎了的淒寂。
“大河原,不,三千子……”
“到。”
“不對。大河原三千子……”
“present.”三千子滿臉通紅地回答道。
“還有大河原愛子……”
三千子慌忙中又答應了一聲。
“你幹嗎?”
瑪弗麗小微微仰起頭來瞅了瞅三千子,然後又接著點名。
50個少女的新面孔似乎與她們的名字一起,留在了瑪弗麗的記憶中。不過,打一開始便镌刻在了她印象中的卻是擁有大河原這一相同姓氏的三千子和愛子……
她在內心深悄悄地捕捉著兩個人的特征來加以區別:“漂亮的三千子‘和’
腳不便的愛子”。
“正好下雨了。大河原,你用英語說‘下雨了’。”
“it is rain.”
“不對。安達,你說說看。”
瑪弗麗小讓三千子就那樣站著,又接著叫了下一個學生的名字。
“today rains.”
“不對。山田,你來說吧。”
“it rains.”
說錯了的人都必須得一直站著,直到有人能正確地回答爲止。
“rain是一個名詞。當說‘下雨’的時候,大都用it作主語,而rain則轉化成了動詞。名詞轉化成動詞的情況是不乏其例的。昨天的學習中也出現過。——盡管尚未學習語法,但你們畢竟是教會學校的學生呀。難道連最起碼的會話也不會嗎?這怎麼行呢?好吧,讓我們再練習一下關于‘下雨’的說法吧。”
如此這般地用會話來“整治”了一陣學生之後,才正式轉入教科書的學習。
瑪弗麗流暢而清晰地朗讀著。學生們跟著她發出了琅琅的讀書聲。其中還有人將課本豎立在面前,用假名標注著瑪弗麗的發音。
因口袋裏揣著兩封信,所以,三千子就像被某種暖融融的快意搔得胳肢窩發癢一般心緒不定。
“課早點結束就好了。我想從經子那兒打聽好多事兒呐。”
當下課的鍾聲終于敲響時,那鍾聲就宛若鳴響在三千子的口中似的,使她的心兒“咚咚”直跳。
可瑪弗麗卻一邊鼓搗著前的飾物,一邊徑自繼續讀著。
“剛才我稍稍遲到了一會兒。讓我彌補一下,以便上滿一個小時吧。”
學生們大爲不滿地齊聲仿效著瑪弗麗的嘴形。
從本地開辟爲通商港口時起,山崗上就有了這一片古老的外人居住區。眼下,這片山丘已被籠罩在烏黑的雲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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