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長大了不再套手腳以後,順子腳慵懶起來,很少和禦木兩人一起出門散步。在東京都市內兩人一起兜圈子的次數,遠遠少于正月裏或暑假中,兩人結伴出去旅行的次數。
公子的母從福岡來到東京,邀請禦木和順子夫婦倆一起吃飯。臨出門時,夫婦倆無意中互相對視了一下,哦,兩人已很久沒有結伴外出了,這意思不說也心領神會。
來到芝泉寺上的日本菜館,只見大裏夫婦兩人等著,順子像是有些意外,寒暄還未完,就來不及似的問:
“公子他們呢?”
“哦,他們今天不過來。”
“啊,是這樣嗎?我還以爲你們會在一起呢。”
礦山公司在東京有分公司,大裏常常來東京;太太呢,禦木夫婦媒灼旅行時,在福岡分手後,沒再見過面;順子先以爲波川和公子也會被叫來的。
大裏半開玩笑地說:
“其實是想多聽聽那兩人的壞話呀,耍了個小小的謀……”
“什麼?”
順子有些不安地望著禦木。
“而且呢,我覺得還得拿出謝禮來呢。”
“謝禮已經收了許多。”順子受寵若驚地說。
“不。作爲對證婚人的謝禮,這回我們能不能充當一回媒人呢?”
原來是給彌生提。這是禦木始料而不及的。他忽然有些結結巴巴起來:
“這……這可是……”
可現在,最先到來的感覺是女兒從自己身邊離去的寂寞。
“令愛不願意媒的婚姻嗎?”
“不,怎麼啦?”
“那小夥子可有些躊躇,說什麼小說家的千金嘛,我怕是駕不住之類的話;可我看到過令愛,我的印象呢……”
“大裏先生看到我家彌生?”
“是啊。給公子請媒時,我到您家去過兩三回呢,那時見過的。”
“啊,是啊。說是小說家的女兒,也沒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
“我覺得‘有’可是好事情喲。”
“是啊。”
其後的話一直繼續著,禦木只有聽的份兒。從菜館回家的路上,禦木也還是默默無言。順子在車裏,就來不及似的打開大裏遞過來的照片:
“真是個帥氣的小哥子呀。和誰很像吧?”
“你說誰,像誰?”
“大裏先生特意切地推薦,一副熱心起勁的樣子,你倒好,連聲謝謝都沒說。”
“說了的喲。”
提的對象是大裏朋友的兒子,在一個建築公司工作,說是個有才能的設計家。這兒子想找年輕的女朋友,大裏爲了讓人能參考想象,特地拿來了那人設計的新形住宅的相集。
“這個青年呀,公子可是最清楚了,請你們向她了解了解。”大裏說。
大裏熱心地推薦,說不定,大裏曾打算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這個設計家吧,可公子和貧窮的學生波川在一起了,于是就沖著彌生來了吧,禦木滿腦子胡思亂想。說那人的父是某建築公司的頭頭,這青年的生活絕對不成問題之類的,禦木聽了,心裏有些不愉快。
“你不覺得他和誰很像嗎?”順子把照片遞給了禦木。
“嗯。”
禦木幾乎毫無意義地瞧著這個既沒見過又沒有聽說過的青年的照片。而且,他心裏的什麼地方似乎也在想,這個男的可能會和自己的女兒結婚的。
“慢點對彌生說。先聽聽公子小怎麼說。公子很熟悉他,可怎麼會不喜歡他,反而喜歡波川君呢?真有些蹊跷。”
“這可是你多心了,她和波川在一個學校念書,每天碰頭;波川君會拼命進攻的呀。我們家的彌生不也是喜歡上了神經錯亂的啓一嗎?”
“沒有神經錯亂喲。至少在訂婚約的時候沒有。”
“要我說的話,和波川比起來,這照片上的人可要好得多了。”
順子從禦木手裏要回了照片,又瞧起來:
“說是媒妁婚姻,可眼下都是好好交往一段以後才定下的吧。”
“那當然啰。”
禦木回到家裏,立刻給公子寫了封快信。本想再坐來的車去寄快信,可車是大裏的車,不好意思隨便使用。
禦木回家後連外套都沒,就拿著信出門了。夜
漸深,近
的三等小郵局早已經關門了,從這兒到大郵局去,非得坐上什麼交通工具才能到達。
一走到街上,禦木就開始覺得有些猶豫不決了。用快信去把公子叫來,還要連夜出去遞快信,有這樣爭分奪秒的急迫嗎?快信上寫著,有些想當面問問的事情,希望你能快來,很簡單的幾句。彌生提對象的情況,盡管大裏囑咐去問問公子,可是和大裏剛分手回到家裏,自己就立刻慌裏慌張地要去發快信,連禦木自己也稍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正好一輛空車來到身旁,他招手叫車停下,乘了上去。
他偷偷地上郵局去,像是給女兒提的事已經決定了似的,他感到了做父
的寂寞。
迎出門的彌生,聽禦生說剛才出門去寄快信的話,著實吃了一驚。
“什麼快信?要父您
自去……”
“好事情哇。”
“是三枝子的事嗎?”
“不,不是。不是三枝子的事。”這回輪到禦木吃驚了,拼命搖著頭。
禦木了鞋,從彌生面前走過時,彌生看著父
的臉,然後跟在後面進去。順子在茶室裏,兩人心照不宣;看來順子還沒有把大裏提
的事告訴彌生,還沒有把叫高田的青年設計家的照片拿給彌生看過。
第二天下午一點以前,公子一個人來了。她還是第一次沒和波川一起來。
“先生的快信收到了。像是因爲什麼要挨罵似的,好怕人呐。”在大門口,她就對彌生大聲說著,茶室裏的禦木也聽見了。吃過午飯,禦木站起來,把公子帶到了書房。公子像是一個勁兒覺得是跟自己有關連的事。
“有個叫高田的青年你可知道,搞建築設計的……”禦木突然開口。
“你是說阿直那家夥吧。”公子用了很密的稱呼,“這個高田先生,從小就在一起,很熟悉他呀。”
“是嗎?你正巧來東京,你肯定碰到了吧。”
“碰到了。”
“從父、母
那兒,沒有聽到關于高田先生的消息?”
“說我嘛。不,沒什麼……”公子回眸反問。
“實際上,大裏先生來問把高田先生說給彌生怎麼樣?”
“真的?”
“公子你沒聽說過。”
“是啊,什麼也沒聽說。”
“你爸爸還說,高田的爲人公子最熟悉,讓我求你打聽打聽。”
“是嘛。”
公子臉頰绯紅,看著禦木微笑起來,那微笑到了一半便停住了似的,但還是給人明朗的感覺。
“小時候他可喜歡我了,所以,爸爸說我很了解他。直吉他真的能和彌生小結婚,我可太高興了。”
“早著呢,什麼都還沒有定下來呢。”
“對不起。可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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