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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第二節

車爾尼雪夫斯基作品

  瑪麗娅·阿列克謝夫娜知道他們在劇院裏的談話內容,可是還不知道這次談話的後果。

  正當她爲女兒的事傷心,並在憂傷中往自己手裏的混合甜酒杯裏對了許多羅姆酒,早已呼呼酣睡的時候,米哈伊爾·伊凡內奇·斯托列什尼科夫正在一家最時髦的飯店裏同著去過包廂的另兩位騎士一道吃晚飯。同席的還有第四位——和軍官一起來的法guo女人。晚飯快吃完了。

  “斯托列什尼科夫先生!”斯托列什尼科夫心花怒放:吃晚飯時,這法guo女人找他說話,已經有三次了,“斯托列什尼科夫先生!請允許我這樣稱呼您,這稱呼聽著悅耳,叫著上口——我沒想到你們這一夥裏只有我一個女的。我希望在這兒能見到阿岱莉,那該多快活,我難得見到她。”

  “真不湊巧,阿岱莉跟我吵嘴了。”

  軍官想說什麼,但卻沒說。

  “別信他的,朱麗小jie,”那文官說,“他不敢對您說出真相,他認爲,您要是知道了他爲了一個俄guo姑娘甩掉了這法guo女人,您准會生氣的。”

  “我不明白,我們幹嗎上這兒來!”軍官說。

  “不,謝爾日,是約翰請我們來的!再說我也很樂意跟斯托列什尼科夫先生認識認識,不過,唉,斯托列什尼克,您的審美觀我可不敢恭維!如果您抛棄阿岱莉是爲了那個格魯吉亞女人——您跟他倆去過她的包廂,我是決不會反對的。倘若用法guo姑娘換個俄羅斯女人……我能想象出來!淺se眼睛,稀疏的淺se頭發,呆板的無se的面孔,對不起,不是無se的,而是你們所說的血加nai油①,也就是只有你們的愛斯基摩人才能放到嘴裏吃下去的那種食物!約翰,把煙灰缸遞給那背棄了美女子的罪人,叫他在自己罪惡的頭上撒些煙灰!②”

  ①俄羅斯人常用此話、即“血ru交融”形容健康的臉se

  ②古代猶太人在悲傷或忏悔時往自己頭上撒塵土或爐灰,見《舊約·約伯記》第章第十二節。

  “你說了這麼多廢話,朱麗,不該在他腦袋上,該你往自己頭上撒灰,”軍官說,“因爲你以爲是格魯吉亞女人的那位,她正是一個俄羅斯女人。”

  “你在開玩笑吧?”

  “純粹、地道的俄羅斯女人。”

  “這不可能!”

  “qin愛的朱麗,你以爲我們的民族也跟你們的民族一樣,只有一種類型的美,你這看法是沒有根據的。你們那裏,不是也有許多淺黃發的女人嗎?朱麗,我們是多民族的混合ti,從淺se頭發的芬蘭人(“是的,是的,芬蘭人,”法guo女人自言自語地說)到黑黑的,比意大利人還黑得多的鞑靶人,蒙古人(“是的,蒙古人,我知道,”法guo女人又自言自語地說),他們都在我們的血液中注入了他們的血液!你所討厭的淺黃頭發女人,只不過是各地的不同類型當中的一種,這一種最普遍,但不是占首位的。”

  “這真奇怪!但是她太美了!爲什麼她不去演戲?不過,先生們,我說的也只是我已經看到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她的腳怎樣?據說,你們的大詩人卡拉孫講過,走遍整個俄羅斯找不到五雙小巧、秀氣美麗的腳來。”

  “朱麗,這話不是卡拉孫說的,應該叫做一卡拉姆辛①,卡拉姆辛是位曆史學家;而且他不是俄羅斯人,而是鞑靼人。你看,這又向你提供了一個新的證據,證明我們民族類型的多樣xing。講到過腳的是普希金②,他的詩在當時來說很好,但是現在就沒有當時那麼大的價值了。順便說一句,愛斯基摩人居住在美洲,我guo喝鹿血的野蠻人叫做薩莫耶德③。”

  ①卡拉姆辛(一七六六—一八二六)感傷主義作家、史學家,著有小說《苦命的麗莎》、《俄羅斯guo家史》等。

  ②見普希金的詩ti小說《葉甫蓋尼·奧涅金》第章第三十節。

  ③薩莫耶德爲涅涅茨等俄guo少數民族的舊稱,他們居住在阿爾漢格爾斯克和西伯利亞的某些地區。

  “謝謝你,謝爾日。卡拉姆辛是曆史學家,普希金——我知道他;愛斯基摩人居住在美洲;俄guo有薩莫耶德人。薩莫耶德,這名字聽起來qin切人耳:薩——莫——耶——德!現在我記住了。先生們,當我和謝爾日單獨在一起或者不跟你們大夥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叫謝爾日把這些事情都講給我聽。這是很好的談話內容。而且研究學問是我的愛好;我生來要做斯泰爾夫人①的,先生們。不過這離題太遠了,還是回到剛才那問題上來吧:她的腳怎樣?”

  ①斯泰爾夫人(一七六六—一八一七),法guo作家和文學理論家。

  “如果您允許我明天去您那兒,朱麗小jie,我將有幸把她的鞋也帶去給您看看。”

  “帶來吧,我也試試,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斯托列什尼科夫高興異常,怎能不高興呢?他好容易才攀上了約翰,約翰又好容易才攀上了謝爾日。而朱麗又是謝爾日圈子裏的法guo女人中屬一流的人物——榮幸,莫大的榮幸!

  “腳長得令人滿意。”約翰肯定地說。“不過我是個務實的人,我感興趣的是更重要的部位:我觀察過她的song脯。”

  “song脯很美。”斯托列什尼科夫說,由于他喜歡的女人受到了好評,他興奮不已。他打算對朱麗說幾句恭維話,在這之前他還不敢:“她的song脯很迷人,可是在這兒誇贊別的女人的song脯當然是煞風景了。”

  “哈,哈,哈!這位先生也想恭維我的song脯啦!我不弄虛作假,不诓人騙人,斯托列什尼克先生。我不自誇,也不能容忍別人誇贊我的弱點。幸虧我還保留著相當多的真正值得自誇之chu。可是我的song脯,哈,哈,哈!約翰,您見過我的song脯,您告訴他吧!您怎麼不說話,約翰?把您的手伸過來,斯托列什尼克先生,”她抓起他的手:“您能感覺出來,這不是肉ti嗎?再往這兒摸摸,還有這兒,現在您知道了吧?我戴著假song呢,就跟穿連yi裙、裙子,襯衫似的。這並非我喜歡——依我看,最好沒有這些假玩意——而是因爲社會的習慣如此。可是像我這樣一個飽經世態炎涼的風塵女子——我從前過的什麼生活啊,斯托列什尼克先生,跟從前相比,我現在就是聖女、苦行僧了——這樣的女人保不住自己的song脯!”她突然哭起來了:“我的song脯!我的song脯!我的清白!啊,上帝,就是爲了幹這個我才生下來的嗎?”

  “你們說謊,先生們,”她跳起來,用拳頭打了一下桌面,喊道,“你們純屬誣蔑!你們下流透頂!她不是他的情婦!他想收買她!我看見她全然置之不理,懷著滿腔憤怒和仇恨。這太卑鄙了!”

  “是的,”文官伸著懶腰,說,“你吹牛,斯托列什尼科夫。你們的事還沒結果呢,你卻誇口說你已經跟她同居了,爲了向我們證明此事確鑿無疑,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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