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霧都孤兒第17章上一小節]小狄克。”
“那孩子一點沒見好?”
麥恩太太搖了搖頭。
“那是個心術不正,品行不端的小叫化子,往後也好不了,”邦布爾先生氣沖沖地說,“他在哪兒呢?”
“先生,我這就帶他來見你,”麥恩太太回答,“狄克,上這兒來。”
喚了好一陣子,她才找到狄克。他給放到哪筒下邊洗了洗臉,在麥恩太太的睡上擦幹了,才給領來拜見教區幹事邦布爾先生。
這孩子臉蒼白而瘦削,兩頰凹陷,一對明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千方百計節省布料的教區
服,他的貧兒製服,挂在他那軟弱無力的身上仍顯得十分寬松,幼小的四肢卻已經像老年人的一樣萎縮了。
在邦布爾先生的逼視下站著索索發抖的就是這麼一個小東西,他不敢把目光從地板上擡起來,甚至聽到幹事的聲音就害怕。
“你就不能擡頭看這位紳士一眼,你這個犟孩子?”
狄克溫順地擡起雙眼,他的目光跟邦布爾先生相遇了。
“你這是怎麼啦,教區收養的狄克?”邦布爾先生不失時機,用滑稽的口吻問道。
“沒什麼,先生。”孩子有氣無力地回答。
“我想也沒什麼,”麥恩太太少不得要對邦布爾先生的幽默大笑一陣。“不用說,你什麼也不需要。”
“我想——”孩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哎喲。”麥恩太太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准要說,你真的需要某一樣東西了吧?哼,這個小壞蛋——”
“等等,麥恩太太,等等。”幹事端起權威人士的架子,揚起了一只手,說道。“老弟,想什麼,嗯?”
“我想,”孩子吞吞吐吐地說,“要是有誰會寫字的話,替我在一張紙上寫幾句話,再把它折好,密封起來,等我埋到地底下以後替我保存著。”
“嗳,這孩子什麼意思?”邦布爾先生大聲說,狄克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蒼白的面容給他留下了某種印象,盡管對這樣的事他早已屢見不鮮。“老弟,你說什麼來著?”
“我想,”孩子說道,“把我的愛心留給可憐的奧立弗·退斯特,讓他知道,一想到他在黑咕隆咚的晚上還得到流
,沒人幫他,我多少次一個人坐下來,哭啊哭啊。我想告訴他,”孩子將兩只小手緊緊地合在一起,懷著熾熱的感情說,“我很高興,我還沒長大的時候就死了。我要是長成了大人,變老了,我在天堂裏的小
說不定會把我給忘了,或者一點都不像我了。要是我們倆都是小孩子,呆在那兒要快活得多。”
邦布爾先生驚訝得無法形容,他把這個說話的小不點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後轉向自己的老朋友。“這幫小鬼全是一個樣,麥恩大太,那個奧立弗真是無法無天,把他們全都教壞了。”
“先生,我才不相信這些話呢。”麥恩太太說著,擡起雙手,惡狠狠地望著狄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可惡的小壞蛋。”
“把他帶走吧,夫人。”邦布爾先生傲慢地說,“這事必須呈報理事會,麥恩太太。”
“我希望先生們能諒解,這不是我的錯,你說呢?”麥恩太太悲憤地綴泣著說道。
“他們會諒解的,夫人,會把事實真相搞清楚的,”邦布爾先生說,“得啦,把他帶走吧,看見他我就討厭。”
狄克立刻被帶出去,鎖進了煤窖,隨即邦布爾先生也起身告辭,打點行裝去了。
第二天早晨六點鍾,邦布爾先生登上公共馬車的頂座,他的三角帽換成了一頂圓禮帽,身上裹了一件帶披肩的藍大
,帶著那兩個居住權尚有爭議的犯人順順當當地到了倫敦。一路上別的倒是沒什麼,只是那兩小子的惡習有些複萌,他倆一直哆哆嗦嗦地抱怨天冷,用邦布爾先生的說法,他倆叫得他牙齒咔哒咔哒直打架,弄得他渾身不舒坦,盡管他還穿了一件大
。
邦布爾先生安排好兩個壞蛋的住宿,獨自來到停班車的那所房子,吃了一頓便飯,吃的是牡砺油牛排和黑啤酒。他將一杯滾燙的摻杜松子酒放在壁爐架上,把椅子扯到爐邊坐了下來。他痛感世風日下,人心不足,一時間感慨萬千。之後,他靜了靜心,讀起一份報紙來。
邦布爾先生的目光停留在開頭的一段,那是一則啓事。
賞格五畿尼
今有一男童,名奧立弗·退斯特,上禮拜四黃昏時分從本頓維
爾家中失蹤,一說被人誘拐出走,迄今杳無音訊。凡能告知其下
落,以資尋回上述奧立弗·退斯特者可獲酬金五畿尼,凡透露其昔
日經曆之一二者亦同。啓者于此甚爲關切,諸多緣由,恕不詳述。
接下來是對奧立弗的穿著、身材、外貌以及如何失蹤的一段詳盡的描述,最後是布朗羅先生的姓名和地址。
邦布爾先生睜大眼睛,字斟句酌地把告示翻來覆去讀了幾遍。約莫過了五分鍾多一點兒,他已經走在去本頓維爾的路上了。沖動之下,他丟下了那一杯熱騰騰的摻杜松子酒,連嘗也沒嘗一口。
“布朗羅先生在家嗎?”邦布爾先生向開門的女仆問道。
對于這句問話,女仆的回答不僅稀奇,更有些閃爍其詞:“我不知道,您從哪兒來?”
邦布爾先生剛一報出奧立弗的名宇,以此說明來意,一直在客廳門口側耳聆聽著的貝德溫太太立刻屏住呼吸,快步來到走廊裏。
“進來吧——進來吧,”老太太說道,“我知道會打聽到的,苦命的孩子。我知道會打聽到的,我壓根兒就不懷疑。願主保佑他。我一直就這麼說。”
說罷,這位可敬的老太太又匆匆忙忙地回到客廳,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痛哭起來。女仆沒有這樣容易動感情,她早已跑上樓去,這功夫,她下來傳話說,請邦布爾先生立刻隨她上樓,邦布爾欣然從命。
他走進裏間的小書齋,裏邊坐著的是布朗羅先生和他的朋友格林維格先生,兩人面前放著幾只磨口圓酒瓶和玻璃杯。一看見邦布爾,後一位紳士立刻哇哇大叫起來:
“一個幹事。准是個教區跑的,我要是說錯了就把腦袋吃下去。”
“眼下請不要打岔,”布朗羅先生說道,“您請坐。”
邦布爾先生坐了下來,格林維格先生的舉動怪模怪樣,搞得他極爲狼狽。布朗羅先生把燈移了一下,好讓自己能不受幹擾地看清這位教區幹事的相貌,略略有些焦急地說:
“這個,先生,你是看到那張告示才來的吧?”
“是的,先生。”邦布爾先生說。
“你是教區幹事,是不是啊?”格林維格先牛問道。
“二位先生,我是教區幹事。”邦布爾先生的口氣十分自豪。
“那還用說,”格林維格先生沖著自己的朋友說道,“我早就知道,一個十足的教區幹事。”
布朗羅先生斯文地搖搖頭,要朋友安靜下來,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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