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
“已開機!”
“開拍!”
烏多·庫迪那把手裏的香煙遞給了友好的攝影師烏維·海茲曼。
然後我們又動了起來。
婚禮真是隆重精彩。這是我最美好的日子。
新娘容光煥發,臉上帶著神聖的笑容,眼裏噙著近乎真正的淚。
新郎的動作熟練老到。他從嘴裏噴出最後一口煙霧,手裏還在玩弄著回家牌香煙盒。
兩個長著紅蘋果臉蛋的天真可愛的男孩托著婚紗,臉上還挂著淚痕。
埃諾和身穿玫瑰禮服的女傧相也同樣強壓著淚
,作爲新娘新郎的證婚人倒退著。這真是一種絕妙的藝術家的表達方式。《獨身幸福》的女作者和本市最有成就的離婚事務律師出于抗議,倒退著走向結婚聖壇。走在我們後面的是帕拉和阿克爾·麥澤,他們扮作新娘父母,臉上挂著異常真實的怒
。帕拉正擦著眼睛裏流出的真實的同情之淚,交通部長麥澤不可理解地搖著頭。
盡管如此,讓我們在攝影機前真正地表演一回,也確實激動人心。幾百萬的觀衆將看到我的背影!這在際上也是一場了不起的突破!
由于扭頭動作太緊張,拍完後我的脖子還疼了幾個小時呢。
遺憾的是,威爾·格羅斯以後把這一鏡頭也給剪掉了。
出于純藝術的考慮,這一鏡頭顯然與電影格格不入。這也就是剪掉的原因。
不久,我迎來了拍攝工作的第二個gāo cháo。八月二日是我和桑雅·索娜共同的生日,她二十八歲,我呢,則三十五歲了。
桑雅事先已經宣布,我們倆要好好慶賀一下生日。所有參加拍攝的人員都受到了邀請,無一例外。
上午拍攝電影時就有香槟喝了。
桑雅·索娜把背包潇灑地甩到背後。她今天身穿灰背帶裙和白
襯
,爽朗地笑著,笑聲像銅鈴一般響亮。她臉上溢滿興奮,向大家——電纜工、燈光師、化妝師、理發師等頻頻舉杯。
“爲考瓦斯基幹杯!”當扮演樓房管理員的年邁演員海因茨·呂爾塞爾身穿灰大褂走去化妝的時候,她有些放縱地說。桑雅·索娜很受人喜歡,這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大家都喜歡她。這家夥也確實非常聰明伶俐。
威爾·格羅斯又一次通過麥克風正式宣布,領銜主演桑雅·索娜今天過生日。于是攝製組全成員自發地唱起了祝願歌。
我們都站在學校的院子裏,站在攀登架和乒乓球臺之間,激動地放聲高唱“愛的桑雅,祝你生日快樂!”
啊,我真是幸福極了!此時正是仲夏時節,可以說,不管屋裏屋外都是熱呼呼的。今天我三十五歲了。站在我用心血寫成的作品面前,我無比自豪和幸福,畢竟這是根據我的小說改編拍攝的第一部電影!
“怎麼樣?一年前你能想到有這樣的結果嗎?”當威爾·格羅斯和攝影師從我身邊走過時,他問道。
“想不到,”我說,“真想不到。”
“弗裏茨,這是弗蘭西絲卡,我的前妻。”
“我知道,我認識她。”弗裏茨說,“她是作家。”
威爾·格羅斯裝作沒有聽到。
“試一下這個位置。你能滑多遠?”
“我得從教室裏伸出鏡頭,沒問題吧?”
我剛想偷偷溜走,這時威爾·格羅斯又對我說:“你在一年前會想到有這樣的結果嗎?”
我知道,他希望從我嘴裏聽到感謝的話,而且是不斷地感謝。我應該百依百順,吻他的褲角邊才好。可是今天我偏不這樣。
“一年前的今天你飛到加勒比,去拍你的十三集電視連續劇,我還記得非常清楚,因爲那天正是我的生日。”
“我的天啊,又一年過去了。”威爾說。
“那你今天也過生日了?”友好的攝影師弗裏茨說。他從可滑動的小凳上伸出手,向我表示祝賀。“怎麼沒有一個人提這事呢?衷心祝賀!”
“謝謝,弗裏茨。”我說。我覺得這位攝影師很討人喜歡。
“如果今天正好一年過去,那也就是說我們分居已整整一周年了。”威爾說。
“是這麼回事吧。”
“哎呀,你呀!”威爾喊道,“你怎麼不早說!”
“我以爲你知道這事。”
威爾急忙跑走了。攝影師弗裏茨發愣地望著他跑去的方向。
“獨身幸福。”他一邊搖頭,一邊說。我們都開心地大笑起來。
“你們倆反正不配。”弗裏茨說,然後就專心致志地選擇擺放攝影機的位置去了。
“我也這麼認爲。”我嘟哝著說。
說完,我很快就離開了,爲的是不妨礙這位好心的弗裏茨的工作。
我蹓跶著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問。這真是一所名副其實的老學校。學生坐的板凳太矮了。房間太小了,散發著一學校裏慣有的氣味。走廊裏回蕩著各種聲音和腳步聲。我又仿佛看到自己穿著灰
的背帶裙,在帶格的地板上跑著,心裏總在偷偷期待著維克托·朗格。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急忙揉了揉胳膊。是的,我當時最喜歡的老寄宿學校就是這個樣子。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時間過得太快了!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十五歲時的生日,記得那所舞蹈學校、同維克托跳舞時的情景。那時我唯一的希望便是和維克托在一起,別無他求。
那麼今天我所希望的是什麼呢?
突然,一個難以控製的念頭抓住了我。
維克托,我今天還是非常渴望見到他。
今天,他們正在拍我們倆之間所經曆的場面。
維克托應該到這兒來看看。
我跑進教師辦公室,那兒有一部電話。
我匆匆掃了一眼淩亂地堆放著破爛帽和化妝器具的房問。太好了,沒有人,就我自己。現在不打,又待何時!我撥了漢堡的電話。哎呀,糟糕,要是安妮格蕾特問我杜塞爾多夫的天氣……
“我是朗格。”
“維克托!”
“是弗蘭西絲卡!小寶貝,衷心祝你生日快樂!我打電話給你家,沒人接,我整天都在想你喲!”
“我也很想你,想得心都要疼了。”
我偷偷地環顧了一下。好,沒人,只有化妝用的長罩挂在大
架上,像個幽靈,至少我有這種感覺。
“維克托,你知道我現在的願望是什麼嗎?”
“我知道,小寶貝。現在……我想……你希望……你還是自己說吧。”
我沒有勇氣說出來,太叫人遺憾了。
“你最好到我這兒來一趟。”
“現在就去?去你那兒?你一個人在家?”
“是的,現在就來。不是到我家,是到杜塞爾多夫的漢斯-普菲茨納中學。”
沈默,只有話筒的簌簌聲和導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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