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泰在9 點45分時出門。看門的替她把車庫門開好,我一陣風似地跑到街上。運動中這一門我是專長,跑得比誰都快。
柯白莎在車上等著。我爬進她前座,同時說道:“把引擎點著,等一輛12個汽缸的車子經過我們後,你熄燈,盡全力追蹤。”
“由你來駕車好了,唐諾。”
“沒時間了,快點!”
她點著引擎,自路側滑出。薄雅泰的車子像閃電似的通過我們車子。我對白莎說:“跟上去,快點。”我伸手過去把車燈關了。
白莎伸手過去,想再把燈打開,我一下把她的手推開。白莎顫顫兢兢有點把握不住,我伸一只手過去幫她扶住方向盤,我們快速跟進。過不多久,薄雅泰在一個十字路口,碰到紅燈,使我們有機會縮小差距,我走車尾過去,和白莎交換了一個位置。
燈光變綠時,雅泰像尾巴著火一樣沖出去。公司車在我駕駛下,搖擺地經過十字路口,漸漸加速。有人好心地在叫我忘了開燈,但是我理也不理他,還是熄了燈在開,希望能進入車子多一點的地方。過不多久路上車子漸多,我打開車頭燈,讓自己車子保持在她車後略靠友的地方。
白莎充滿了歉意。“我應該聽你話的,好人。你總是對的。喔,爲什麼你不堅持要我聽你的呢?”
我忙于開車,所以沒有時間去回她的話。
白莎繼續在說話。她說:“唐諾,看來我總是沒有辦法讓你了解我。曆年來,我一個人過日子。一分一毛我要算一算。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每天只許自己吃1角5分錢。最近我收入多了一點,困難的地方變成了怎樣能再去花錢。我每月允許我自己用到100 元,怎麼也用不了。到了月底至少還有七、八十元花不完。你只要一旦像我一樣受過沒錢時的苦,你不會忘記的。”
“我也破過産的。”
“我知道,好人,但是你年輕,你有頭腦。白莎腦筋不夠用。不像你那種管用法。白莎只能弄一錢算一錢。你有彈,我從來沒有。有人給你壓力,你就彎起來,但壓力一旦取消,你立即反彈起來。我不會,我在有壓力時硬頂回去,即使贏了,贏得辛苦而且沒有余力進攻了。我不會彎,我會斷了。”
我說:“好了,說過就算了。”
“她要去哪裏?”白莎問。
“不知道。”
“去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們自己把自己100 元一天的差事幹砸了。現在我看是沒辦法了。”
“唐諾,你沒有使我失望過,你每次總有辦法使我們度過困難的。”
“閉嘴,”我說:“我現在正在想辦法,在做呀!”
在車陣中跟蹤她,真是一件困難大事。她開車很輕松,只要踩油門,馬力足的車子毫不費力向前闖,見空就鑽。我則把車放在二檔,不斷向前沖一陣,改踩煞車,弄得車子抖抖的,破公司車總算尚能維持不落後太多。
她駛進了一個停車場,我不敢進去,路旁唯一有空位的是在一個消防栓之前,我說:“好了,白莎,我就停在消防栓邊,萬一吃了罰單,你可以記在薄先生帳上。停好車你向前去守第7街,我向後去守第8街,守在街口。她出來時,不是左轉一定右轉,不向你,就向我。萬一向我,你不要跟過來。萬一向你,我也不會過來支援。空出來的一個人就回來把車移走。”
白莎像只小羊一樣溫順,“好的,好人。”她說。
白莎進出車子都非常困難。她一定得側身擠出去。我沒等她,也更沒時間來侍候她。我走出車子,向8街走去。
白莎才走離車子20步左右,薄雅泰就自停車場走了出來。她向我這邊走來。我縮向一個門邊等她通過。
她的確在怕有人會跟蹤,一路走就一路向後看。等她到了街角,她已經確定這一會沒有人在跟她。我在這時跟了上去。街中有一個三流旅社。她走了進去。我在她離開門廳前不敢進入,等了一下,我進去,直接走向大廳的香煙攤。電梯門的上面有一個指針,指針停在4字上。
香煙攤上的女孩是金發下垂的大波頭發。不知怎樣使我突然想到劊子手使用的吊人索,假如我們散開一
,把它梳一下,就一樣顔
,一樣波
,一樣下垂。她有淺淺眉毛,大而明亮的藍眼,她拼命做出19世紀初葉無辜
女的味道,嘴巴皺噘著,眉毛擡起,睫毛又長又彎。有點像從廚房溜進客廳的小貓。
我說:“小,我是一個旅行推銷員。我有一批貨可以推銷給亞特娛樂公司,但是我缺乏內線。在這旅社裏,有一個賭徒,他可以提供我所缺乏的。可惜我不知道他名字。”
她的聲音,又沙又冷,有如競選議員當選後的味道。她說:“你以爲我是什麼人?”
我自口袋拿出白莎的10元開支費用,我說:“是一個什麼都知道的女人。”
她娴靜地把目光下垂,塗了蔻丹的手指自櫃臺上慢慢伸過來想拿那10元鈔票。我拉回一點說:“當然,答案一定要是可靠的。”
她把頭湊向我。她說:“高同是你要的人。”
“他住在哪?”我問。
“也在這旅社裏。”
“當然,這我知道,幾號房?”
“七二0。”
“你再說說看。”
她噘嘴,把眼皮垂下來。她的下巴和鼻子向上擡起。
我說:“好吧,假如你一定如此說。”我把10元對折折起,開始要放回自己口袋。她看一眼電梯,又湊過來,低聲說:“金見田,四一九,但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也千萬別撞進去見他。他的小美人才上去。”
我把10元推向她, 櫃臺職員正在觀察我, 所以我故意東看西看,看向雪茄。“那職員怎麼回事?”我問。
“嫉妒。”她微笑著說。
我用戴了手套的手指點向櫃臺說:“好吧,來兩支這種牌子的。”我拿了雪茄,走向那職員。“玩牌玩久了,想睡上兩個小時再回去玩。有房間嗎,不要太高,四樓最好。”
“四七一。”他說。
“在哪裏的?”
“角上。”
“有別的嗎?”
“四二0。”
我說:“老兄,別笑我,打牌的人都迷信,我喜歡單數。四二0 不錯,只是我不喜歡雙數。四一七,四一九,或四二一如何?”
“我給你四二一。”
“多少錢?”
“3元。”
“有浴廁?”
“當然。”
我自口袋拿出3元自櫃臺上交過去。他把手按桌上的鈴,說:“仆役。”
仆役自電梯裏走出來。職員交給他一支鑰匙,但對我說:“先生,你得先登記,尊姓是——?”
“王,”我說;“王臺生,你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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