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濟州的飛機由于大雪繼續中止飛行。不僅是開往濟州的,內所有的航線都因爲大雪而停航。
十二月二十六日下午,情況還是這樣。一度停了的雪到下午又開始下起來了。
那天下午一點鍾,崔基鳳和吳妙花按時舉行婚禮。飯店禮堂裏湧來大批賓客,爲他們的將來祝福。當主婚人問新郎崔基鳳君,他是否願意起誓,作爲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始終熱愛和尊重新娘並恭敬長輩的真誠的丈夫而克盡爲夫之道的時候,崔基鳳閉著眼晴朗聲回答說願意。吳妙花聽了,顯出無限幸福的表情。
婚禮結束以後,他們放棄了濟州島之行,改爲動身去雪嶽山,進行新婚旅行。盡管電臺廣播說大關嶺積雪量挺大,如果繼續下雪,也許要禁止車輛通行,他們還硬是決定去雪嶽山。
主張硬去的是吳妙花。她說在漢城的公寓中度過新婚之夜很不成話,堅持要去雪嶽山,崔基鳳雖不情願,也只好順從她的意思。兩家的長輩勸他們說新婚旅行延期到雪停以後怎麼樣,但新婚夫婦只顧動身向雪嶽山進發。兩家的長輩擔心地注視著消失在雪中的車子,而像秀美那樣年輕的姑娘則拍著巴掌大喊:“啊,有趣!”
吳妙花自開車,由于他們穿著厚厚的派克衫,誰也不會認爲他們是新婚夫婦。這種
服比禮服自由舒服,所以他們喜歡。
“我好像是離了惡魔的巢窟。”
汽車開到高速公路上的時候,妙花滿臉帶笑說。崔基鳳則默默地看著前面。他非常疲勞,不管到什麼地方都想快點躺下。
“你臉不好,累了吧?”
“唔,有點……”
吳妙花擰了一下半導開關,娜娜·姆斯古麗甜美的歌聲響遍了車廂。
“你是累了,但別睡覺。放著這麼美的雪景不看而去睡覺,真不像話。尤其是在新婚旅行的路上,請別把我一個人扔下不管。”
由于地上有積雪,車子的速度開不快。那雪積了一層又一層,滿眼裏盡是白雪。大地、天空全都淹沒在風雪中。雨刷器不斷有規律地刷著粘在擋風玻璃上的雪。
“再這樣下去,要動彈不得了。”吳妙花略微有點擔心地說。
“唔,好一場大雪!”
盡管如此,他們也不想停車,沿著高速公路奔馳。
“我覺得要是在半路上被困住了才好哩。那麼,不是就要在汽車裏度過頭一個晚上了嗎?多有趣呀!”
吳妙花好像挺快活,在笑。崔基鳳卻不笑。時間過得越久,他越感到淒慘。現在他已經後悔跟吳妙花結婚了。
直到臨結婚之前,他還在想跟吳妙花結婚是不會後悔的。然而一巳舉行過婚禮,他就發覺自己犯了個大錯誤。他決不是心裏寬恕了吳妙花才結婚的。與其說是寬恕,不如說是氣極了才結婚的來得妥當。盡管滿腔憤怒,但他還認爲自己是無比寬大的。他知道吳妙花不規矩,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跟她結了婚。他對自己的舉動感到非常吃驚。然而事情並不止于此,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妒忌和憤怒越來越厲害了。
“喂……你不能問些什麼嗎?”吳妙花臉上顯出頑皮的笑容問道。
“唔,好。問……”
“你……”
吳妙花猶豫了一下,噗哧一笑,瞟了他一眼。他默默地看著前面。
“喂……你想生幾個孩子?”
“嗯……”
他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驚惶失措。因爲這事他連想都不曾想過。
“我想多生一些,生五個。”
他不覺皺起了眉頭。吳妙花看見他的神情笑了。
“幹嗎想生那麼多孩子?那不是要一輩子都生孩子了嗎?”
“這一點我懂了,你是不願多生,對嗎?”
“不是不想多生,而是養不活。五個怎麼養法?”
“我只不過說說罷了,其實我只想生一個。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只生一個,這總可以吧?”
“隨你的便。”
他心裏卻想我要弄得你一個孩子也生不出。
“我想多幾個孩子,可不願意生。法女人就非常討厭生孩子。所以人口老是減少。在法
女人要是生了孩子,可以受到各種優待。”
“是這麼回事。”
“我們什麼時候能像他們那樣呢!”
“不會像他們那樣。他們和我們的價值觀不同。”
“結婚你不後悔吧?”
汽車的速度突然減慢,前面的車子堵住了。崔基鳳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吳妙花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他唯恐吳妙花看透自己的心思,感到很不安。
吳妙花講話從來不看對方的臉,想到什麼問題,就提什麼問題。崔基鳳已經不止一次被她弄得驚惶失措。
“你再說一遍。”
“我問你結婚後悔不後悔。”
“你怎麼能提這種問題?你以爲結婚是小孩子鬧著玩嗎?”
“不。”吳妙花直搖頭。
“我也不後悔。”
“後悔的話,隨時都可以說。”
崔基鳳目瞪口呆。是什麼東西使得這個女人如此信心十足呢?
“說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讓你不後悔。”
“謝謝。不過這種事大概是一輩子也不會有的。”
汽車離開高速公路駛進休息站的廣場。他們從車上下來,每人喝了一杯咖啡。
“不。總有後悔的時候。要是後悔了,你就放心大膽地告訴我,我任何時候都是有准備的。”
“好。我也一樣。要是你討厭我,隨時說吧!”
“當然。我的脾氣是討厭就說討厭,忍不住的。”
然而,吳妙花認爲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她選擇他做丈夫,是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她一眼就看中了他沈默寡言、超然生外的形象,被他迷住了。他身上具有某種在普通男人身上看不見的東西。吳妙花接觸的男人全都是非常現實主義的。他們都一個樣地執著于追求金錢和權勢,也許正是因爲這個緣故都顯得很淺薄。
但是崔基鳳則完全不一樣。他所現出來的內在的美是在別的男人身上不可能發現的獨特的東西。她一跟他接觸,就愛上了他,以致于毫不猶豫地決心和他結婚。
“結婚,是要忍耐和堅持的。盡管我沒有經曆過,總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
他們手裏端著咖啡並肩站著,看著雪朝下飄。
“怎麼忍耐和堅持呢?這樣我恐怕活不下去。”
吳妙花以強硬的口氣說。見他不作回答,便輕輕地走到他身邊挽起他的手臂。
“對不起,說了些廢話!”
“沒關系。”
他們又上了車。
休息站裏擠滿了穿滑雪裝的人。他們看見不少車棚上放著滑雪板。
“好像突然掀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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