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子赤條條的靠在浴缸邊上坐在浴缸裏,肩膀以下的身浸在
中。他側身對著崔基鳳,眼睛凝視著天空。說得准確一些是,兩只失神的眼睛傻呵呵地睜著朝著半空,嘴也張著,頭
淋淋的。浴缸裏的
通紅通紅,大概是摻了血的緣故。由于
不斷地朝外流,紅顔
被沖淡了不少。
崔基鳳倒退著走出浴室,嚇得眶的一聲關上了門。他本想跑出去,後來又改變想法,走進房裏。地上有一副跌碎了的眼鏡,好像是鴨子的。他想拾起來,又沒有去拾。
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
滴鈴鈴,滴鈴鈴,滴鈴鈴……
這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好像要他說明房裏的情況。他被電話鈴聲嚇得手足無措。如果不接,也許有人會沖進來。他把手伸過去拿起了聽筒。
“我是總服務臺。查房間的時間到了,所以我打個電話來問問:您打算怎麼辦?”
“啊,是嗎?有人要到這個房間裏來嗎?”
他的聲音在發抖。爲了要掩飾過去,盡量離話筒遠點。
“不,還沒有人預約。”
“我再呆一天。”
“謝謝。我派清潔工上來。”
“不必打掃,還很幹淨。”
他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房裏。褥子和被窩依舊攤在地上,一邊隨便放著揉皺了的妙花的紫顔西裝。旁邊放著幾件像是鴨子的
服。他帶來的旅行皮包還在那裏,妙花的藍派克衫。青
褲子和毛背心之類的東西則不見了。手提包也不見了。
他爲了要喘一口氣,把香煙掏了出來。吸煙的時候,手指尖禁不住直發抖。這樣不行。越是碰上了麻煩,越是要冷靜,他一面關照自己一面吸煙。他估計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又把握不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怎麼會這樣的呢?妙花到哪裏去了呢?鴨子死在浴缸裏,這事應當如何解釋呢?他究竟爲什麼要死在浴缸裏呢?崔基鳳用充滿恐怖的眼睛朝浴缸那面看了一眼。
這個現實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他不相信圍繞著自己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是事實。好像是爲了要再證實一下,他又走進了浴室。這次比一上來吃驚得好一些,顯示出一種竭力要保持冷靜的意志。
鴨于以剛才同樣的姿勢坐著,傻呵呵地睜著眼睛朝著天空,頭碰到的後牆附近呈暗紅。他想大概是從後腦勺裏流出來的血沾在了上面。他逐漸恢複了平靜,走上前去仔細觀察屍
。好像肯定是斷了氣。他還想證實一下,把手伸到
裏撈起鴨子的一只手,爲的是要搭一下脈。被撈出
面的鴨子的手心裏握著一把好像是妙花的長頭發。他像扔掉似地把鴨子的手一放,站起身來。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神態越來越模糊,嘔的一下關上門出來。靠在牆上定了定神,竭力想把握住問題的核心。但是弄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走到外面。大門只要一關馬上就自動搭上。
他離開飯店到停車場去看看。那裏有幾十輛車子披著雪停著。但是找來找去也找不到吳妙花的淡綠車子。分明是她開走了。
他把雪拂掉以後,坐在長椅子上仰望天空。他認爲吳妙花是一個無法理解的神秘的女人,同時又感到她好像是飛上了天。他一點也不認爲她是一個殺了人而逃跑的可怕的女人。他突然擔心起她來了:雪下得這麼大,就是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笨東西!”
他彎下腰開始揉雪。手突然發僵了,但他還是繼續幹。幹脆從車上把雪拂下來,開始把揉成一團的雪朝前滾。雪團霎時變大了。
有兩個穿著一模一樣的紅裳的孩子從飯店裏出來,朝他所在的地方跑來。這是一對大概還沒有進小學的雙胞胎
,面頰紅得像蘋果,胖乎乎的,十分逗人喜愛。兩個孩子眨巴著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的舉動。他沖著孩子們微微一笑。
“在做雪人。”
孩子們也天真地跟著笑了。
“喜歡雪人嗎?”他輪番看著雙胞胎柔聲問道。
兩個孩子一齊點頭。
“那麼,叔叔替你們做一個雪人。你們從哪兒來?是從漢城來的嗎?”
兩個點點頭。
“你們不會講話?”
“不。”
孩子們也許是還不放心,沒有放松警惕,小聲答道。
“跟誰一起來的?”
“爸爸,。”
“哦,唔,你們真好。”
他真的羨慕這兩個孩子。
“好,這個你們來滾,是頭。我再替你們做一個身子。”
兩個孩子這才完全放松了警惕,撲上去開始滾雪人。
孩子們每當跌倒在雪地上,就格格地笑。天真的笑聲高高地飛上天。他感到低落的情緒好像雪融化了似地松弛了。孩子們在雪地裏打滾,他也想像孩子們一樣打滾。他起勁地滾雪球,不時地向手蔔可兩口氣,雪球越滾越大。
有一個孩子突然哭了,他走到孩子身邊問道:
“幹嗎哭呀!”
孩子把兩只手伸了出來,原來是毛手套了。
“哎呀,是手凍僵了,哭了。”
他替那孩子把手套
掉。
“把手到口袋裏暖和暖和,呆一會兒就不要緊了。”
這次另一個孩子又像要哭的樣子走到他身邊,也是手套了。
“把手套掉,手放到口袋裏去,會暖和起來的。”
他替那孩子把手套掉以後,又開始滾雪球。等到雪球滾得老大,再也不好滾了,他就把孩子們滾的雪球放到這上面,並且把它固定好,不致于掉下來,然後折了一根樹枝替它做眼睛、鼻子。孩子們高興得直跳。
有一對三十歲左右的夫婦朝他們走來。他們是孩子們的父母,一對顯得很幸福的夫婦。
“您給孩子們做雪人,謝謝。”
夫人跟崔基鳳寒暄。兩個孩子的父也笑著對他點頭致意。
“瞧你說到哪兒去了。孩子們真可愛。”
“他們從昨天起就纏著我們,叫我們替他們做雪人……”
夫人請他跟孩子們拍照留念。他剛一推辭,男的已經舉起相機叫他擺好姿勢。崔基鳳無奈,只好和孩子們一道站到相機跟前。
拍過照,夫人說是要給他寄照片,請他把地址告訴她。不得已他把地址和姓名告訴了夫人。夫人飛快地把他的名字和所說的情況記在簿子上。
崔基鳳舍不得和兩個孩子分手,拍拍他們的嘴巴轉過身去,孩子們對他招招手說再見。
他回到飯店,不願意進房間,猶豫了一陣,便到咖啡廳去了。他一面喝咖啡,一面默默地思考,疑問一下子解不開。
“那怎麼辦呢?”他問自己。
“究竟打算這樣呆到什麼時候呢?”
對此,沒有回答。
“萬一被警察曉得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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