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把個人物品搬離艾蓮的房子,約拿原本就萬般無奈,在他踏進滿室陽光的臥室時,更覺得難以下手。
這裏是他第一次裝修的房間,是艾蓮第一次接納他感情的定情地。晨霧消散,陽光從簾子透進,中央的花邊鐵和
上的鑲邊枕頭,勾起他甜蜜的往日情懷。但此刻回想起來,卻是甜中帶苦。
他收起挫敗的情緒,將抽屜裏屬于他個人的物用品全塞進
箱。他盯著艾蓮的結婚禮服,掙紮許久才決定讓它擺在原位。她只叫他拿走他的東西,沒提到禮服。她沒提,是否意味著她已忘記它的存在?如果她這麼容易就忘記結婚禮服,是否也會很快就忘記他,忘記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別胡思亂想了,”他喃喃自語,與化妝鏡裏的自己怒目而視,“她因爲承受著太大的壓力才忘記的。”他隨手按下化妝臺上的噴霧器,熟悉的香氣牽引他的感官神經。他低咒兩聲。
他關起箱時,暗地立誓,絕對不能失去她。康米契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同情並未給他想要就要得到的權利。現在,艾蓮是約拿的。要他棄械投降?門兒都沒有。
他收拾完畢,站在房門前,對這間他投注無數的愛與心血的臥室,作最後一眼的視巡。他腦海突然浮現一幅刺眼的畫面:一個星期日早晨,米契與艾蓮在上……
他想到一個主意,雖然很可能會激怒艾蓮,但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管它呢!他放下箱子,卷起袖,開始幹活兒。
情場如戰場,是不講風度的!
一周的光,稍縱即逝。其間的細節,待日後再去追憶吧,能見到總統的機會畢竟不多。可是那天她因失眠,加上懮慮過度,整天心神恍惚,能得
地響應總統的
切問候,已經很不錯了。
玫瑰園典禮爲配合米契的檢而延期。典禮一結束,他們便立刻束裝返回舊金山。
米契因服葯的關系,在飛機上一路昏睡,艾蓮則心事重重,坐在另一側的伊麗也不太說話。這兩個曾如母女的女人,似乎漸行漸遠。她們關愛米契的心情一致,但角度不同。伊麗嘴裏不說,但艾蓮感覺得出,伊麗仍認定她是米契的老婆。
飛機一降落,米契就醒了。“艾蓮。”他緊緊抓住她的手。
“我在這兒,米契,一切都很順利,我們已經返抵舊金山了。”
他眼神呆滯,神情茫然地望著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舊金山?不是貝魯特?”
“不是貝魯特。”她與伊麗交換一個眼。“你一定在做夢吧?”
米契撫著自己的臉。“我是在做夢。”艾蓮同情的眼神令他痛心;曆曆在目的遇劫景象,令他不禁起寒顫。
艾蓮看著前夫的表情,心酸得想掉淚,但她硬是忍住。雖然米契還沒把五年來囚禁的點點滴滴告訴她,她也能猜出個一二,哪個人質的故事不會讓她不寒而栗?她痛苦地閉起眼睛,與他額頭對額頭地靠著。
“一切都過去了,米契,你已經平安回到舊金山的家。”
“家?”米契深吸口氣,使自己鎮定,然後靠回椅背,努力從惡夢中完全清醒。他最吃不消的莫過艾蓮同情的眼神。“跟我太太,我的艾蓮。”他注視她長久,再看向窗外。飛機正緩緩滑向終點站。
艾蓮低頭解安全帶,避開伊麗探詢的目光。
他們一離開停機坪,一群等候已久的記者媒便蜂擁而至,猛勁兒發問。米契站在入境室的門邊,閱讀
務院稍早交給他的簡短聲明,艾蓮則煩惱著要如何避開這群人。在她手足無措之際,一名航警靠過來,通知她說她哥哥在私人休息室等他們。
“對不起,”她打斷米契的回答,對媒記者說,“我丈夫身
欠安。他既然已發表過聲明,今天就到此爲止吧。”
米契似想反駁,她把背包移到另一個肩頭,挽著他穿過紛擾不休的人群,隨航警來到休息室。此刻再沒有比見到兄長更快樂的事了。
“大衛,”她擁抱哥哥。“真高興見到你。”
“真抱歉,這陣子我剛好不在內,”費大衛說,“還好有約拿在。”
“他好嗎?”艾蓮壓低聲音。
大衛端詳她的黑眼圈,不知該替誰說話。“好多了。”他很有默契地跟著降低音量,然後轉向米契。“歡迎我們的英雄回家。”
“我算哪門子的英雄?”米契與他握手。
“紀事報可不是這樣寫的。”大衛佯裝快活地說。“你的氣好極了,米契,真的很不賴。”
米契咧開嘴,露出幾天來難得一見的真心笑容。“跟律師一樣,油嘴滑。無論如何,謝謝你的打氣。”
一樣是五年前從世界各地將重大消息傳回內每個家庭的低沈聲音,卻已失去往日震撼人心的共鳴,大衛爲之黯然。“你現在覺得如何?”
艾蓮打岔,不給米契回答的機會:“他身微恙,醫生說按時服葯多休息,很快就會複原。你說是不是啊,米契?”
米契正要開口,艾蓮又搶先一步:“伊麗,請你扶米契回車上休息,我和大衛去拿行李。大衛,告訴伊麗,你的車停在哪裏。”
艾蓮向航警要求提供輪椅。
“我自己會走,艾蓮,”米契抱怨道。
“你當然會走,可是別忘了,你和總統會面時,還差點昏倒呢。”
“我只是有點頭暈罷了,”米契辯駁道,“況且那也不算是會面,頂多握個手,擺個笑臉,再來個合照。”
米契吹毛求疵的本依然未改。艾蓮不是很欣賞他這一點,但起碼他看起來不再有氣無力。“你真的是累了。”她說,“剛剛你沒被那群張牙舞爪的記者吃掉,已屬萬幸。爲你的健康著想,你最好聽我的勸告。”
勸告?我看是命令吧?米契自忖。艾蓮何時變得這麼愛發號施令?這麼跋扈?既然兩人都不妥協,他建議:“談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你不堅持我坐輪椅,我就跟到車上等你們取回行李。如何?”
“成交。”她知道這是他承認累的最含蓄說法。
數分鍾後,她和大衛來到行李轉臺。“他的情況到底如何?”大衛問。
“我也不知道,醫生只說不嚴重,我擔心的是會有後遺症。”
大衛端詳她好一會兒。“我猜你一定沒把約拿的事告訴他吧?”
“沒有機會說。”
“但你會說。”
“當然。行李到了。”她指著一只灰行李箱。
大衛將輸送帶上的箱子取下。“什麼時候?”
“等時機成熟。”
“等得愈久,愈開不了口。”
“我好象在哪裏聽過這些話,”她表情微溫,“是不是約拿叫你來盤問我?”
“是不是,你心裏明白。我是你大哥,關心是人之常情。”
“你也是他的好友。”
“難道是好友也有罪?”
“別挖苦我了。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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