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涼了。九月即將結束,不再帶有印度夏日的味道。站在赫加蒂和克萊布斯律師事務所的三十層樓上,清晨顯得沈而
冷。這是典型的紐約的一天,空氣中彌漫著時而嗚咽時而尖叫的警笛聲,叫人簡直透不過氣來。
愛琳請勒諾·裏奇來一趟。“會幫我個大忙的,”愛琳說道,“你反正也要吃午飯。我打算以另外一個名字向他介紹你。”
“我從未見過這個巴狄帕格裏亞,可不管你告訴他什麼名字,他肯定也會知道我是誰的。”
愛琳默默想了一會兒。“我需要個搭檔,”她最終不再客套地說道,“我需要一個人能從民族特這個角度來看清巴狄帕格裏亞醫生這種人。”
“有什麼好看的?他只是個賣狗皮膏葯的。”
“不過他還算得上老實。我准備進行錄音,並讓他看到錄音機。一來他就好比帶了個消音器,會格外謹小慎微。不過如果我有了一個意大利人肢語言的翻譯……”
“可別是我,愛琳。”
“那你想讓自己幹嗎?想不想幫我把溫切弄進監獄?我不會假裝毫不感激的。可你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勒諾搖搖頭,“會以我自己的方式。”
“等你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再讓我知道嗎?”愛琳的話音裏帶著一絲嘲諷。兩輛背道行駛的警車正嗚嗚地尖叫著,三十層樓上就能聽到。可兩個女人誰也沒注意到。
勒諾眨眨眼睛。“愛琳,求你了。于這種事我可沒經驗。”
這就使得愛琳見到巴狄帕格裏亞的時候,帶的是溫菲爾德·理查德。愛琳對這次約會還是較爲謹慎的。那個醫生建議去那叫做“小意大利”的桑樹灣一帶的一個冷的房子。愛琳則把約會地點挪到了更靠城裏的一個法
餐館,在百老彙以西的劇院區。溫菲爾德又出主意給那家餐館打電話留言,告訴巴狄帕格裏亞他們又將在另一個地點碰面。愛琳盯著她看了半天。“我老是忘記,”她帶著贊許的口吻說道,“你是半個西西裏人呢。”
“這一半西西裏血統告訴我永遠不要提前通知對手太多。”
十二點半的時候,這兩個女人走進一家小小的墨西哥餐廳,它位于第一街,正在聯合
秘書
大樓的
影下。最近才剛剛開張,顯得一塵不染,剛剛印製的菜單新嶄嶄的。她們選了一個靠前窗的桌子,以便能看清聯合
廣場。在她們的頭頂上,天空變得更加
沈了。在第一街的遠
,一輛警車正朝北駛去,它帶著刺耳的警笛和眩目的車頂燈,穿梭在車流之中。愛琳本能地縮起身子,捂住耳朵。“世界的末日到了,”她說道。
巴狄帕格裏亞遲到了半個小時。“全城都跑遍了,”他帶著歉意小聲嘀咕道,“你們該多告訴我一些情況。”他要了一杯瑪格麗塔尾酒後坐了下來。這是個快到五十歲的矮小活躍的男人,有點像個駕駛員,腦袋半禿,戴著一副時髦的黑邊框大飛行眼鏡,使他看上去像個嚇人的矮妖精①。“爲女士們幹杯,”他舉杯敬酒。
①矮妖精是愛爾蘭民間傳說中的小精靈,將其捉住後可使其指點寶藏所在。
“爲了你能擺她們,”愛琳皺著眉頭補充道。
“嗨,赫加蒂小,我可不擺架子。我是個普通的婦産科大夫,只不過在産業合同方面有些走運罷了。”
“這是和裏奇簽的合同,”愛琳打開手提包,把小錄音機放在桌上巴狄帕格裏亞能看到的地方。然後她用仍舊折疊著的紙巾蓋住它。“可以嗎?”她問道。
“唔——我不——”醫生揣摩了好一陣。“只是要記住,我可沒打算告訴你們什麼新鮮事兒。”他向愛琳投以一個彬彬有禮而職業化的微笑。
“誰知道呢。我也許會從你那兒套出一些新的說法。”她穩穩地說著,“你和我都是身材矮小的人,醫生。我們懂得利用各種手段去施加那麼一點壓力的藝術。而鑒于我的助手在此,我們人數占優勢,也許會使用某種蠻力的。”
巴狄帕格裏亞把頭向後一仰,高興地大笑起來,露出保養得極好的牙齒,那瓷製的牙套和補牙填料充分地顯示了牙醫的技術。由于一輛帶了雲梯的消防車在第一街上呼嘯而過,他的笑聲被掩蓋住了。“還是讓我們先來看看菜單吧,”他接著說道,低下了頭,“蠻力”,他略帶沈思地嘟哝道。
他們三人在研究著一份用西班牙語寫的萊單。“噢,等一下,”溫菲爾德說道,“如果一直順著翻下去,就會有用法語、意大利語、德語、英語和俄語寫的菜單了。”
“啊,聯合廣場的鍾又敲響了。”巴狄帕格裏亞啜了口飲料,安坐在椅子裏。周圍全新的環境令人惬意。他顯然很喜歡現在所坐的這個位置,因爲兩個女人只能看著外面沈悶的天空,而他卻能觀察到她們倆和其他正在用午餐的女士。這時,巴狄帕格裏亞醫生看見餐廳尾部有他的一個病人,一個披著長長的金發、名叫埃瑪的應召女郎,是英
人。她在裏奇公司開設的電話登記服務中寫著從事自由職業。埃瑪非常討喜,而且巴狄帕格裏亞有理由認爲,她是個真正的金發美女。
在他身後,是餐廳的前窗,那是一塊約十乘二十英尺見方的嶄新的平板玻璃。一個戴貝雷帽的矮胖男人一邊朝窗戶裏張望著,一邊掏出一支粗短的英格拉姆m-10手槍。他對了一下手表:一點十五分。粗大的消音器在空中劃了一個圈之後,一顆0.44口徑的子彈突然射進了窗戶,射點四周出現了一個大洞,新嶄嶄的玻璃窗那鋒利的碎片四迸射。
在第一街車馬龍的喧鬧聲中,英格拉姆手槍的消音器把這一聲巨響變成了一聲微弱而細長的蜂鳴聲。溫菲爾德跌倒在桌子下,並使勁把愛琳結拽了下來。持英格拉姆手槍的人把他的武器放回了槍套中。
他的助手抛過來一支槍管已鋸短的12寸雙筒獵槍,他十分優雅地將它接住,樣子就像弗萊德·阿斯代爾取回了自己的手杖。兩只槍筒同時迸發出一聲巨響,第一街上的車輛戛然而止。
巴狄帕格裏亞轉過身呆望著。他的臉已經給打壞了。從他的部噴射而出的紅
血雨濺到了餐廳大部分地方。槍手停了一下,又悠閑地瞧了一眼。然後他整整貝雷帽,鑽進等在路邊的一輛正在發動的小型灰
福特車裏。他的助手以上演整個事件同樣的神速,將車開走了。
後來,許多用餐者在向警方和電視記者介紹情況時都說那個人很容易辨認,好像世界上隨時隨地都會有那個戴貝雷帽的槍手,並且能將他指認出來。
溫菲爾德躲在餐廳的桌子下,從愛琳身上收拾起玻璃碎片。“我向你保……保證,”她牙齒打著戰說道,“那不是你的血。”愛琳已說不出話來了,她指了……
黑手黨之戰第21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