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狗屎東西最終是要付出代價的,”溫切·裏奇說道。他穿了一件稀奇古怪的長白褲和一件長達膝蓋的短袖緊身束腰外套,舉手投足輕柔溫和,活像一只迷失在異街巷中的上流社會的貓。
相形之下,他身邊的巴茨·埃勒顯得又小又矮,心神不甯。他也穿一件白褂子,使這場演出顯得十分別扭。他們在扮演醫生。
當初米拉瑪爾-阿蒂尼落成時,是一家非常豪華的私人賭場,金碧輝煌,令人眩目不已,身著晚裝的賭徒坐在輪盤賭臺邊,他們的太太午睡後就一直穿著長禮服。這裏以歐洲流行的遊戲著稱,如巴卡拉特①,老虎機在此是嚴令禁止的。當然,這家賭場在溫切據爲己有之前很久就破産了。那種孤注一擲、以命相抵的賭博向來爲闊佬們所不齒,但它的確是那些想入非非的中産階級常用的一種手段,他們希望憑借這種方法有朝一日時來運轉,飛黃騰達。後來裏奇娛樂有限公司接管了米拉瑪爾-阿蒂尼,老虎機排滿了每面牆,搖著銀鈴送上桌的老一套的“五道菜”晚餐讓位于自助餐,酒吧供應統一的大罐桑格麗亞酒②和啤酒,包括免費酒。從美
東海岸飛來的一天三班的裏奇旅行包機猛然間全部爆滿。
①巴卡拉特是一種牌戲。
②桑格麗亞酒是一種紅葡萄酒與橘子汁混合而成的飲料。
可這仍是賭博生意,即使也附帶爲數不少的毒品交易,也開始讓溫切覺得沒勁了。滿足嬰兒那種受好奇心驅使的需求僅僅是個開端。他已開始全身心地追求他的夢想——除了自己誰也不依賴的毒品買賣,按照由他獨自一人設計的思路進行的交易。總之,不是他從家族傳統中繼承的什麼。
在真正投資之前必須打消外界所有的疑心,溫切深知這樣做的重要。因此,他首先把米拉瑪爾-阿蒂尼的頂樓改裝成一個秘密的療養院。對于一個整整一星期沒合眼的賭徒來說,到樓上好好恢複一下元氣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話傳出去了。等到伊塔洛把本妮弄到那裏去的時候,溫切已經把整個華美的廢墟改造成一個診所,裏面有咨詢室,實驗室,還有一個令人矚目的表演場,不用說,除了爲運動員按摩雙腳之外,它沒有派過其他更爲複雜的用場。
當溫切決定回大陸①發展時,他向每個與此有關的人——也就是伊塔洛和他自己,證明了戒毒和賭博一樣,都同樣可以從中産階級那裏撈到不少油。它不需要破壞任何法律,而且可以用社會公益作幌子。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擴大它的基礎,使其發展成爲那些支柱産業中的一種,就像煤炭和鋼鐵。而一個
家,無論貧富,都得依靠這種支柱産業才能生存。
①這裏指相對巴哈馬群島而言的北美洲大陸。
他毫不留情地逼迫巴茨幹活。在歐洲,溫切和整個西歐共同市場簽訂了合同,讓他們訂購這些特效葯品,如強力止痛片df118,又叫雙氫可待因,有英的奎阿努德,名稱叫曼德拉克斯和孟加頓,還有一種迄今尚未有人生産但具有止痛特效的葯物,
外名稱是帕爾弗姆。他還爲巴茨製定了人爲炒熱現有止痛葯的目標,這些止痛葯有迪勞迪、地美羅、帕可丹以及麥哌根。他肯定會有提高這些葯的葯效的辦法,也就意味著使人們對海洛因的替代品更加上瘾,如鹽酸美沙酮,以及苯二氮族的抗焦慮葯劑。他還給了巴茨一張興奮劑的單子。這張單子上的葯寫滿了他實驗室的黑板,有氯丙嗪、鹽酸阿米替林、哌托弗裏安、西奎安、鹽酸丙咪嗪等等。
他很不情願地把df 118劃掉了,因爲可待因是鴉片的提煉物,而他的目的是使自己的貨來自更容易得到的化學試劑而不是罂粟。他對于其它的葯品寄予很大希望,或是提高它們的效力,足以使吸食者無法抵禦其誘惑,或是獲得産品的專利,從而壟斷葯品的買賣。
他不能和巴茨分享這些夢想。他想象對巴茨也許這麼說:“你的醫學技術會使從東海岸到西海岸的客人紛紛前來光顧,裏奇醫療中心即將壟斷戒毒産業。我們將把葯品生産從鄉村企業發展到全的聯合財團的規模,包括我們的實驗室,我們的工廠,我們的診所,還有你的配方。將來,會遍及全世界!”最好不要讓巴茨參與他研究成果的産品製造工作,還不到時候。精明的溫切深知巴茨·埃勒身上有一種從事研究的醫生所具備的天賦,可他覺得巴茨還應負有另一項更高的責任,一個聲譽良好的高級人才所應承擔的責任。此外,這個高級人才的個人意志應該不複存在。
在附近一家由另外的黑手家族——多羅若索斯開設的賭場中,溫切完全摧毀了巴茨·埃勒的個人意志。雖然這種施行表面上很文雅,但仍令人不忍目睹。他有意安排讓巴茨無限製地借款,僅此而已。剩下的就都由巴茨自己完成了。強迫
沈迷型的人幾乎在任何情況下都會上鈎;埃勒診所的創始人現在已經完全沈溺于賭博而不能自拔。他現在不能指望賺大錢,破産和欠債使他索
死心塌地地與賭桌結緣。
可對已經著了魔的巴茨來說,錢只不過是某種用于交換商品。每天晚上他都能重新塑造出一個新的自我來。他坐在最漂亮的發牌小對面,做著些優雅的手勢,這些手勢代表著“中了”,“挺得住”,以及其他幾個他所知道的賭場行話。巴茨靈巧地做著這些無聲的手勢,與人頻繁地目光交流著,在自己腦海中樹立起一個男人的形象:他神秘、顯貴,既有權勢又有威望。環顧四周,他發現商人、部族首領、軍火商,以及比現實生活中更迷人的女人都在看著他這些省力氣的動作,以及他對輸錢的冷漠與輕視。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受難儀式上的耶稣,被鞭笞,被棍打,鮮血淋淋,卻獲得了永生。他做的每件事都自有一種莊嚴的氣派,就連小心地撓撓耳朵。這是一個暗號嗎?這個神秘的醫生想用這個手勢表示什麼?
同時,他受虐狂一般的心中,正在滴著鮮血。他已經有好幾個星期沒有和懷孕的妻子通電話了。他給曼哈頓的醫生打電話,可他們不回話。銀行退回了他開的所有支票,他的信用卡也被吊銷了。由于透支了過多的保險費,他已經不再享有保險,不管是受傷、死亡、火災、盜竊還是玩忽職守。爲他辦理辦公室和房産抵押貸款的銀行已經追蹤了他好幾個星期,這兩種貸款他都超期六個月;加起來共有近兩百萬元。他還欠溫切十萬多元,欠多羅若索斯賭場四萬多元。他正在受到鞭笞,很好。
不可告人的痛苦。戰勝了常人無法忍受的懲罰後湧上心頭的暗喜。可他正在接近這一境界——這個富有魅力、神秘莫測的醫生,在賭桌邊從容鎮靜,風度優雅。打擊。屹立不倒。21點!
4……
黑手黨之戰第39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