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姆巴和安尼瑪合住在瓦阿-德拉卡羅茲一家又小又暗的旅館裏,離格麗阿米齊和“西班牙臺階”上的哈斯勒酒店都只有五分鍾的路程,因此第二天早上凱文和凱裏回去得特別早。他們在7點鍾爬出姑娘們的房間,現在已經在他們的飯店套房裏哈欠連天地看著電視上的早間新聞了。此刻他們的母還沒回來。“……他們在找兩個男人和兩個女人,”凱文大致翻譯道,他看著兩個奇裝異服的拳擊手,
服上沾滿鮮血,躺在圍欄橫條上,護理人員正高高舉著兩袋血漿。“……狀態穩定,”一陣意大利語的播音後,他又翻譯道。接著電視節目轉入正常的意大利語新聞,出現了連續不斷的大樓。
凱文瞥了一眼凱裏,他又在吸紅的桔汁了。“
不在
上。光是看這些新聞就會要齊奧·伊塔洛的命。你知道他頂討厭——”。
“——看見裏奇的名字出現在報紙上,”凱裏把話說完了。“我得學習意大利語,真他的,”他跳了起來。“起來對付他們吧。刮刮胡子,在他們敲門之前趕快離開。”
“那些豬猡嗎?我們有的是機會。”
“那個司機只是個雇來的夥計,”凱裏提醒他道。
“別再說了。”
他們在瓦阿-剛多提樓下的格裏考咖啡館草草吃完早餐,嗑嗑巴巴地讀著一則新聞報道。雖然警方向媒介提供了大量的線索,可仍然沒有人發現什麼。“難以相信司機會不知道盧卡的名字。”
“他只是想保住命,”凱文笑著說。他叫了一份烤面包,以爲准會得到一份真正的“烤面包”,可卻發現來了份融化了的
酪三明治。
“成了此案的同謀。”凱裏把他剩下的一半三明治吃下。“如果我是盧卡,我就離開這裏跑得遠遠的,最好是和科爾羅恩的其他蠢貨一塊兒回老家。”
“那他就得乘飛機。他會把也帶上的。”
“上帝啊!”凱裏心事重重,嗓音滿含憂郁,“一個證人也是一個同謀犯。”他好像在同時說給他們兩個人聽。
“不管怎樣,”凱文語氣堅定地說,“只要擁有福爾加托爾葡萄園,她就能活下來。但前提是:‘要不娶我,要不你就得死。’”
兄弟倆凝思靜坐了很久,“其實,”凱裏慢吞吞地開口說道,“就根據我們對科爾羅恩人的了解,盧卡表演的襲擊這一幕就是爲了牢牢控製。生命對這些人毫無意義,尤其是
費兩個同
戀拳擊手。”
凱文站起身。“我們最好給齊奧·伊塔洛打個電話。”
“坐下。”
“凱爾,我們現在已經是火燒眉毛了。”
“你能不能坐下來定定神?我們手中有張王牌,但必須在科爾羅恩才能打出。”
“什麼王牌?”
“沒有依茲阿姨的簽名,就不能出讓財産。首先我們要給倫敦的傑克姨父打電話,確保依茲阿姨和孩子們平安無事,並受到保護。你說他的腦子怎麼樣,能辦妥這件事嗎?”
“他不行。”
“那就把齊奧·伊塔洛在倫敦的人引過去,”凱裏指示道,“保證依茲和孩子們的安全,甚至不讓他們受到精神病人的襲擊。”
“接著我們去科爾羅恩。”
“打出王牌,”凱裏說道。
他的弟弟坐下來,用報紙擋住對方的視線,不知做了一件什麼事情。他把報紙推給凱裏,一支從腋下的槍套裏悄悄抽出,在報紙的掩護下擱到了桌上。“嗨,凱夫,”他的哥哥調侃地說,“正合我意。”
“你知道用哪一頭瞄准人嗎?”
“讓我看看說明書。”
他們又要了第二壺咖啡,開始喝起來。
在電話亭裏磨了半個小時的嘴皮子,凱文取出電話磁卡放回錢包,走出桑·西爾瓦斯特羅廣場上的長途電話中心。在人行道邊的桌子旁,他靠著凱裏坐了下來。“傑米老兄答應他們會在中午以前完全消失。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我們找到一架溫切的福克f-128s飛機。它離開蒙特卡羅的時間是——,”他看了一眼手表,“就是現在。一小時之後它將在西安姆皮諾接我們。”
“是噴氣式還是螺旋槳式?”
“絕對的噴氣式。”凱裏推過一只盛了一半檸檬汁的高腳玻璃杯,他看著弟弟大口喝下飲料。過路人開始注視起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該離開了。“如果以最高安全速度飛行,我們下午1點鍾便可到達巴勒莫上空。然後在那兒再找一架輕型飛機。”
“或者是兩只降落傘。”凱文身子往後挪了挪,“你想過怎麼找到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要把簽字的合同帶上。”
“那麼盧卡·塞爾托馬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我回到那幾個姑娘待的旅館,用她們的電話打完了我所有要打的電話,現在羅馬的什麼人已經告訴在科爾羅恩的某個人——”
“我們得帶上合同,”凱文替他說完。“你知道盧卡發現我們沒帶合同時他會怎麼做?”
凱裏微微一笑。“如果我們先發製人,那就不用知道了。”
“我的哥哥,一個殺手。”凱文咕哝了一句,他忍不住笑了。
巴勒莫南部有一列又荒涼又貧瘠的山脈,偶爾點綴著一叢叢黃的克拉莎草和野芥末,只有騾子和山羊出沒其問。自然形成的山路蜿蜒曲折,隱沒在山谷裏。三個人聚集在一個名叫斯科西亞瓦齊的被山巒的
影遮蔽的科爾羅恩小村裏,該山僅有兩千英尺高,名字取自當地的一條小徑,意爲“牛走的捷徑。”
這裏沒有稱得上能夠當停機場的空曠地面。當地如盧卡·塞爾托馬及其同夥的一幫大人物來去都是乘直升飛機。飛機在教堂前的村莊廣場上起降給當地居民造成極大不便,可市長和大主教的反對和抗議照樣無濟于事。
由于沒有人事先提醒,裏奇兄弟悄悄溜進科爾羅恩的願望便成了泡影。他們能雇到的唯一的飛行員是個愛開玩笑的家夥,他通常都是在小鎮廣場上降落,這次又這樣做了。
在午後灼人的陽光下,小孩子們圍著飛機,紛紛索要堂盧卡習慣扔給他們的硬幣,他會用一種幅度很大、播種一般的臂部動作把錢抛出去,實際上他是在不斷撒播別人對他的崇敬。
凱文首先走出直升飛機,他環顧著四周。“這是接待委員會嗎?怎麼看不見大人?”
“午睡去了,”凱裏說著也走下來。
這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向酒吧大步走去,他們進人彌漫著陳年杏仁醬和腐爛檸檬氣味的涼過道。一個深
皮膚、又矮又胖、
房和眼睛都非常大的年輕女人向他們投去不甚歡迎的目光。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可她身上的香味還是十分濃烈。“什麼事?”
“麻煩找一下堂盧卡。”
“堂盧卡?”她的臉沈下來。“不認識。”
雙胞胎中對意大利語知之甚少的凱文已把他僅有的一點詞彙用光了,只好直愣愣地盯著她看。他的目光冷酷、傲慢、輕蔑,仿佛在凝神注視一只形態特別的小蟲。他轉過身,領著他哥哥走到外面的一張桌子邊,漫不經心地像吆喝狗似地朝那女人嚷道,“快來杯檸檬汁。”接著,在他們環顧酒吧平臺之際,又加了句,“不,坐到靠牆的那張桌子上,那裏能看見整個廣場。”
凱裏將一根手指貼緊嘴,傾聽酒吧裏隱隱約約撥電話的聲音。很顯然,那個香噴噴的女人正在通知堂盧卡·塞爾托馬。凱文全神貫注地偷聽著。可她的話大多數都是急速的連續不斷的詞。唯一能聽清的音是一個名宇:莫羅。
聽見她挂上電話,凱文沖弟弟揚了揚眉。“你聽見那個名字了嗎?”
凱裏點點頭。“她沒給盧卡打,她是給那個讓盧卡不得安甯的人打電話。”他的微笑幾乎要變得咧開嘴巴了,“這件事終于有點希望了。”
“你覺得盧卡有個競爭者嗎?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牢牢控製住了這兒的人,包括婦女和小孩。”
“剛才那位女士顯然是個例外。”
兄弟倆心照不宣,做了副大笑的樣子。“現在,”凱文說著,坐到哥哥身旁,“你得記住。”他倆不由地都轉過臉來,正視著對方,背靠那堵拉毛粉飾的外牆。
“記住什麼?”
“子彈會從槍哪頭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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