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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館》第4章

萊斯利·沃勒作品

  中午宴請貴客——外交家、老朋友或新聞記者——羅伊斯·科耐爾一般都會選擇位于街角的那家餐廳。他不喜歡讓客人事先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因爲那樣一來,他精心營造的殷勤款客的氣氛便會攙上公事公辦的se彩。

  同樣,他也不喜歡在手下的保安人員全ti出動,竭力避免一場可能發生的災難時接待客人。尤其是見到來人竟是吉蓮·蘭姆,令他更加掃興。

  她的相貌確實很漂亮,羅伊斯心裏想著,站在桌後將她仔細端詳,但願自己目光中流露的是溫和的神情。吉蓮30剛出頭的光景,亞麻se的長發從腦門中央分開,梳成青春少女的發式,形成一圈屏障,護衛著一張多愁善感的嫩臉蛋,面頰上浮著兩抹淡淡的紅暈。厚厚的眼睑下面兩只黃褐se的眸子透出的些許貝蒂·戴維斯①式的潑悍,是臉上那副故作jiao憨的神態所掩飾不了的。

  ①好萊塢著名影星。

  面對他的冷眼瞪視,吉蓮仿佛心裏倏地涼了半截。“qin愛的羅伊斯,”她那銀鈴般清脆的嗓音帶著道地的英guo腔,吐出的每個輔音猶如玻璃碎裂般尖利。“我惹您生氣啦?”

  “什麼?”科耐爾眨眨眼,這是他心裏吃驚時,反映到臉上的唯一表情。羅伊斯·科耐爾以前從沒有吃驚的時候,或者說,即使心裏驚慌,臉上卻照樣不動聲se。可是近來他一反常態地連遭幾次挫折,迫使他借助皺眉眨眼,表示心中的不快。他的外交生涯似乎已經走到盡頭,他的職務給他帶來越來越少的慰藉,越來越多的煩惱。羅伊斯是那種不求有功、但願無過的老派職業外交官。爲了維持平安無事的chu境,他得繼續施展八面玲珑的外交手腕,使自己在這個日益動蕩的世界上爲美guo發揮更大的作用。

  “qin愛的,你的目光好嚴厲喲。”

  聞聽此言,他又眨眨眼睛,不過這回臉上跟著綻開了最舒心暢快的笑容,仿佛在向吉蓮暗示:“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這讓她感到無比溫暖。

  “告訴我,你是怎樣嗅到這件事的風聲的?”他問道。

  吉蓮不想把這個令人不快的意外消息留到午餐席間透露,唯恐敗壞自己享受美味佳肴的胃口。一家當地報紙的漫談專欄作家、自由撰稿人今天早晨打來電話說,福爾默大使和巴肯公爵上周末的狩獵活動,是追捕那些仍chu于禁獵期的鹿。

  “公爵是個老滑頭,好像和巴肯伯爵沒有什麼血緣關系,倒像是個無法無天的強盜。雖說他們圍捕的是公爵那座八萬公頃的莊園裏的鹿,但還是不能改變偷獵的基本事實。不過,”她安慰羅伊斯,“我主要是沖著遊園會來的,攝像采訪,電視畢竟是視覺傳媒工具麼。”

  代辦先生差點又要眨眼睛,不過總算克製住了。吉蓮·蘭姆的采訪小組將在溫菲爾德官邸裏裏外外四下轉悠,吉蓮趁機挖掘出一些有關大使先生違禁偷獵的醜聞,這個念頭在科耐爾心中引起的恐懼,實不下于想到大使夫人下星期日請來的貴賓,將被扣作世界上身價最高的人質。

  這個guo務院是怎麼回事,居然會批准這項總統對駐英大使的提名。難道那些外交知識等于零的闊佬,只要舍得大把大把地掏出鈔票,就可以不加限製地隨便他們在外交部門爬到高位嗎?難道像羅伊斯這樣的職業外交家就活該丟人現眼,成爲每屆新總統迫使guo務院接受的政治交易的犧牲品嗎?上帝啊,倫敦不是南美洲哪個閉塞落後的極權guo家。就算他們爲新政府上臺立下汗馬功勞,也不能像打發他們到坦桑尼亞、列支敦士登或是格陵蘭一樣把他們派到倫敦來啊。

  羅伊斯·科耐爾皺了皺眉,在辦公桌旁坐下,努力回避吉蓮·蘭姆探詢的目光。她眼珠上的兩只大大的桔se虹膜看上去像是電視攝像機鏡頭。派你來倫敦,他暗暗想著,你就得擔任世界上最微妙的外交職務。與倫敦相比,在莫斯科當外交官簡直太容易了。巴黎的局勢有點撲朔迷離,人們自私自利,缺乏公認的是非標准,但那裏的氣氛還是要比倫敦宜人。將來有一天,科耐爾打算起草一份有關倫敦的絕密報告。在這裏主持美guo大使館的工作比在敵對guo家艱難十倍。或許,他能從社交生活中得到一些補償,羅伊斯也喜歡自己的社交生活,當然啰,只要薪shui夠他開銷。比如,招待吉蓮的這頓午餐,就是他自己掏的腰包,並沒有沾山姆大叔的光。

  “qin愛的,你和我們真是相隔萬裏。”吉蓮重新打開了話匣子。

  羅伊斯慢慢點點頭。“我跟其他人一樣。”他的嗓音聽上去郁郁不樂。“我不喜歡聽壞消息,”他意識到自己的臉se過于嚴肅,便拖長了腔調,“不過,我確實喜歡見到你這麼漂亮的信使。”

  “別把我當作信使嘛,qin愛的。盡管把我當成一個知心朋友,一個你的崇拜者。”

  “我也是,”他現出一派騎士風度,“這樣看你的。”

  吉蓮默不作聲地坐在那兒,猜測對方一次能夠聽進多少壞消息。“誰叫我倆是知心朋友呢,”她加快了語速,“在我們空著肚子吃午餐之前,我把第二個壞消息向你稍微透點口風。其實這不關我的事。我的任務是采訪7月4日的花園酒會。不過報紙已經盯上了,你們應該派個司法部的小夥子,悄悄把這事了結了,不然它會成爲報紙上的頭號新聞。”

  “qin愛的吉蓮,”羅伊斯歎了口氣,“別再說壞消息了,行嗎?”

  “你簡單記一下,我馬上就說完。事關你們的一個同胞叫作托尼·雷奧登。有關名稱一定得准確無誤嗎?”

  “用不著。”

  “你能記得有家什麼guo際英美信托投資公司嗎?”

  “大概是一家野ji證券交易所吧?”

  她點點頭。“倫敦城,我們的金融中心,按照自律和守信的原則運作。這既是我們的光榮,同時也會惹出禍害。”

  “這我聽說過。”科耐爾覺得兩側的肩胛骨掠過一陣寒意。他憎恨所有的金融醜聞,對涉及美guo人的金融詐騙更是深惡痛絕。一個美guo人,如果聽任自己的同胞卷入遍及歐洲各guo的金融詐騙活動,怎能保持自律、守信的良好聲譽?

  “托尼·雷奧登。”他口裏重複著,手下運筆如飛。“guo際英美信托基金公司,好聽的名字。他耍了什麼花招?”

  吉蓮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漂亮的小手。“一般的詐騙,發行皮包公司債券。每一個單位gu份都是騙人的。算不得離奇,手段也不高明,只是詐騙的數額大得驚人。我還得說,這件醜聞,連同大使和公爵偷偷獵鹿的消息,都是同一個小夥子捅給我的。”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科耐爾問。

  “在什麼之前?”

  “在……”羅伊斯做了個莫名其妙的手勢。

  “在釀成大亂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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