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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館》第6章

萊斯利·沃勒作品

  404號房間的收音機仍然開到bbc3臺。裏面沒完沒了地播放震耳慾聾的新德彪西樂曲。偶而暫歇片刻,播音員宣布播出德利烏斯的樂曲,接著是沃恩·威廉姆斯的樂曲。

  耐德愁眉苦臉地咕哝:“bbc和每一個英guo作曲家簽約,不管是活著的、死了的、有才華的、平庸的,定期播出他們那些毫不費勁地寫出的蹩腳作品。”

  簡·威爾颀長的光身子滾下他的懷抱,臉朝天花板展顔微笑。“多看看光明面麼。他們准會讓你聽到普賽爾和埃爾加的曲子。我們得回去上班了吧?”

  他兩眼直愣愣地瞅著她赤躶的身子、狹長的曲線、象牙般滑膩的肌膚、小小的ru房、纖細的腰肢……

  “完全不必。”他語氣肯定地說。“我們沒有證據表明誰會對潘多娜策劃的那個鬧哄哄的星期日酒會感興趣。我們現在不必擔驚受怕,只需成立一個潘多娜誇口說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對付的組織。簡,我實在受不住你的引誘。我真想把我們兩人關在404房間,一輩子與世隔絕。”

  “酒櫃裏只有一袋花生米,原來的馬鈴薯片已經讓我當午餐吃了。”

  他悄悄瞥了一眼chuang頭櫃上的電子鍾,但願她沒有注意自己的這個動作。“1點30分。”她說。“再過15分鍾,我們就得分手了。弗蘭契,今天可真夠你勞神的。不是7月4號的花園酒會,因爲根據我在會上能夠掌握的情況,你已經對此作了充分的安排。”

  他沒有搭腔,知道她已習慣了自己慢悠悠的答話。不過有些事你誰也不想告訴,倒不是什麼隱私,而是不想讓人分憂。

  “你和羅伊斯,”簡說,“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在福爾默夫人發瘋般地打邀請電話前,就應該設法摳出她的真實念頭。”

  “我們以前也對付過那些行動詭秘的大使夫人,記得有一回在波恩……”他的聲音漸漸停息。

  又是一陣無言的沈默。簡轉身俯視他的臉。“一次在波恩,發生了什麼,在波恩?”

  “一次在波恩。”他語氣急促地開始了敘述。要向對方敘述這件他不忍啓齒提及的悲慘往事,他只能滔滔不絕、原原本本地一氣說完。“我犯了一個嚴重的職業錯誤。我來自威斯康星,你可知道?”

  “天哪,那也是錯誤?”

  耐德未予理會,徑自說下去:“你也許以爲我來自芝加哥,因爲我上過芝加哥大學,其實那是在我從軍以後。我來自溫內貝格湖下遊的一個小鎮;名字挺古怪,叫湖底鎮。我手下的一個特工是個名叫威考夫的小夥子,家住湖上遊的一個小鎮內恩拿,就是克裏內克斯紙巾的出産地。我指使他和奧萊格·普羅特克利托夫演一出遮人耳目的把戲。按照約定得逮捕奧萊格,這樣他就能不露破綻地繼續爲我們工作,克格勃也不會知道,他是10年前就cha進他們中間的一根釘子。我是不是說得太快了?奧萊格是我們的人,可我們得使他看上去不像我們的人。威考夫,這個來自內恩拿的小夥子……”說到傷心chu,他喉頭哽塞,咳了幾聲。

  兩人沈默了許久。耐德重新開始他痛苦的回憶,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從容。“一切都經過精心策劃。威考夫聲稱奧萊格在法蘭克福一家同xing戀者麇集的酒吧用言語激怒他。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是新納粹沖鋒隊dang徒經常光顧的藏垢納汙之地。根據事先的安排,威考夫挑起了爭吵。可是後來卻出了岔子。我永遠……”他一時無語凝噎,心靈隱隱作痛,全身一陣*攣。

  “別說了。”簡不忍見他這傷心慾絕的樣子。

  “等我說完。”他短促地咳了一聲,接著又一聲。他低頭看著腫脹的膝蓋,輕輕揉了揉,以使自己恢複鎮靜。然後,他伸手扯過chuang單,裹住他倆光躶的身子。

  “後來情況失控,”耐德繼續說,“我是說威考夫已經控製不了局面了。奧萊格跑著躲開了,可威考夫卻給一幫狂徒攔住,霎時間,鐵鏈、棍棒、皮鞭雹子般地落在他身上。後來發現——”他又咳了起來,“法蘭克福機場附近有一片樹林,在那裏發現一具屍ti,雙臂被手铐铐在一棵樹上。我想那是一株橡樹,直徑是……”

  他暫頓片刻,出神地盯著頭頂毫無特se的天花板。“酒櫃裏還有一瓶畢雷礦泉shui。”

  簡打開酒櫃取出礦泉shui,沒有鑽回chuang單,而是坐在chuang沿,看他緩緩地大口吞下這瓶足有八盎司的飲料。

  “是威考夫的屍ti?”

  “他們割下了他的腦袋。”

  “耐德!”

  “還有他的**,不過我不說你也能料到。勞駕你看一下酒櫃門有沒有關嚴。”

  “你知道,每個軍人的指紋都已存入檔案。可是過了好久,我們才從guo內搞來死者的確切身份證明。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唯一的依據就是指紋。我總是說我們,其實就是我。這馊主意是我想出來的,是我讓威考夫栽進去的。奧萊格又不願受到牽連,所以不是我們。那扇冰櫃門……”

  他瞟了一眼手中握著的狀若保齡球柱的礦泉shui瓶,輕飄飄地擲出去,砸到酒櫃門上,斷成幾塊綠se的玻璃片。

  “你好像沒費力氣?”簡說。“這種瓶子其實挺結實的。”

  “它緊緊堵著我的心窩,”耐德解釋自己剛才因何勃然失態,“這件讓我厭煩透頂的陳年舊事。”

  “已經講過多少次了,是嗎?”

  “不,今天第一回。”

  “剩下的找時間再講吧。”她柔聲相勸。“它讓你傷心了。”

  “差不多快完了。一星期以後的一個晚上,在波恩我們自己的寓所裏。勒維妮與幾個姑娘去一家迪斯尼影院看電影,說英語,配有德文字幕的片子。”

  “勒維妮喜歡模仿迪斯尼影片中主人公的話,是嗎?”

  “也常說二戰期間美guo軍中流行的俚語。”

  “什麼羅傑啦,威爾可啦,一套一套的。”簡附和道。

  “我從辦公室回到寓所,看見勒維妮留的一張條子,說微波爐裏給我留著晚餐。當時屋子裏已經有幾小時沒人待了。我打開冰箱取——”他的喉嚨哽住了。

  “一瓶畢雷礦泉shui。”簡替他回答。

  “他在裏面。”

  “什麼?”

  “他的頭。他們一直撐開他的眼皮,直到屍ti僵直。于是,威考夫眼泛死光直勾勾地瞪著我。”

  “天哪!”

  “想想看,倘若哪位姑娘先看到這個頭?”

  “不敢想象!”

  爲了有事可做,簡從chuang上下地,彎腰屈膝,仔細揀起碎玻璃片,扔進廢紙簍裏。然後打開酒櫃門複又關上,讓耐德看得清清楚楚。

  耐德看著她,心裏驟然湧上一gu喜悅的熱流。有人在做一件有益的、不會給他心靈投下yin影的事情。凝眸注視一位身材高挑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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