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耐德還在夢鄉邀遊時,勒維妮就已經醒了。近來,四個女兒去了美,她起早也沒多少事幹,因此一般要睡到上午9點左右。現在才7點,她聽見耐德在樓上淋浴。她以沈睡乍醒突然産生的一
異乎尋常的活力,准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那種她母
以往在家裏爲四個胖墩墩的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准備的早餐。
勒維妮做好了蛋酸
烙餅、煎熏肉;往保溫鍋裏放進幾片黃油吐司。待會見到丈夫,還要炸上蛋煎餅。還有足夠8人喝的咖啡、12人喝的楓糖漿、16人喝的桔汁及24人用的黃油,作爲這頓專供饕餮之徒享用的正宗美式早餐的飲品。
她聽見耐德關上淋浴開關。“我聞著了什麼味道?”他朝樓下喊道。“維妮,你起來啦?”
“洗完就下來吃早飯。”
“等我馬上刮完臉。”
勒維妮在凸窗旁坐下,她在裏面種了幾盆細香蔥、鼠尾草和其他幾種調味用的芳草——或者不如說是伺弄大女兒露·安種下的芳草。女兒去美,撇下她和丈夫二人已經是第二個星期了。勒維妮燒飯的次數大大減少——耐德的時間沒有規律——難得燒幾頓,一
也是她母
拿手的肉燒馬鈴薯之類的菜肴,而不是加大蒜的外
菜。
這並不是說,她不能燒“外風味”的菜肴。一次在波恩,他們准備款待一位將軍及其夫人,臨到最後一刻還加上一位參議員。耐德提議,鑒于三位客人遊蹤甚廣,已經嘗遍歐洲所有昂貴的飯館,也許他們願意品嘗牛排、燒馬鈴薯、凱撒什錦沙拉這些勒維妮擅長烹製的家常菜。孰料勒維妮不聽其囑,讓露·安當下手,做出了一桌滋味鮮香、大快朵頤的波蘭菜:牛排肋條、煙熏紅腸、酸漬菜、
蛋面疙瘩。飯後,將軍夫人向她討教這些菜的烹饪秘訣,回想起來,勒維妮不禁莞爾。其實,這些菜的做法她全是從一本普通的美
烹調書上照搬的。
耐德搓著下巴走進廚房。他全身上下一副上班的裝束,只是還沒有穿上西裝。勒維妮看出雖然他的目光迅即盯牢了滿桌豐盛的吃食,可是他那機敏睿智的腦子卻已開始轉動別的念頭。“我讓夏蒙開車送我。”
勒維妮點點頭。“煎餅要嗎?”
“不一定要。吐司加一片鹹肉就夠了。”
“開玩笑,耐德,你看這攤了滿滿一桌。”
“你看看我這裏有多滿。”他故作姿態地拍了拍那癟得出奇的肚子,好像它腆出許多似的。
她將兩張煎餅倒入平底鍋,聽著它們在熔化的黃油裏噼啪作響。“一個像你這樣連續長時間工作的男人,早餐應該盡量吃飽吃好。”
耐德搖搖頭,細心地將一片最小的鹹肉放在一塊最小的三角形吐司上。“我徹底戒了煙,整整一年手裏沒握過網球拍,一星期只長跑一兩次。我整天坐在辦公桌前,失去了自由,勒維妮。”
她腦袋一偏,情不自禁地模仿起誰說話的腔調:“世間萬物似乎都在變化。”她把嗓音壓得極低。“不看比分牌,你就不會了解運動員的實力。”
“這是我們這一行的特有規律。”
“說到你們這一行,”她抄起兩張煎餅,“聽說羅伊斯·科耐爾今晚要舉行盛大宴會?”
耐德皺了皺眉。“今晚?沒有的事。只不過是一般的例行招待。”
她關掉平底鍋下的火焰。“你喜歡羅伊斯·科耐爾嗎?說實話?”
耐德津津有味地咀嚼吐司鹹肉,滿口的食物幫他回避了這個他不願涉及的話題。他隨即呷了口咖啡,不加糖的清咖啡。他凝視著黑幽幽的杯底一聲不吭。
勒維妮歎了口氣。“真想我們的幾個姑娘。”聲音聽上去軟和了許多。
耐德猛擡起頭,恍若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他看了看勒維妮。“我也是,她們幾時回來,9月初?”
不會回來了,勒維妮在心裏悄然作答。只要我不改變主意,就絕不會讓幾個姑娘離開我父母爲她們營造的小巧舒適的安樂窩。她仔細端詳耐德的臉龐,認爲自己爲故意與丈夫作對而心生愧疚,是一種有趣而又奇妙的感覺。這家裏又不是只有他一人能夠回避問題,我們兩人都可以玩這種默然對峙的遊戲。
“我想念她們。”勒維妮打破了沈默。“因爲她們圍坐在這裏吃早餐時,你總是很樂意說話,”
“是這樣嗎?”
她看見丈夫眼中隱隱閃出一星興趣的火花,旋又熄滅,只因他又重新開始凝神苦思那個剛才一直在困擾他的問題。他走到冰箱前,這只對于僅剩他們兩人的家顯得過大的雙門冰箱。他毫不遲疑地拉開門,取出桔汁再關上門。勒維妮看著他輕松地倒出一小杯桔子汁喝著。“這只白大箱子裏原來沒鬼呀?”她笑眯眯地和丈夫逗趣。
他不高興地瞥了對方一眼。“你撞見過鬼的,呃?”
“自從在波恩出事以來,你看見冰箱就總是疑神疑鬼的。一年多了。”
他把杯子放進洗滌槽,往裏面放,接著看看表。“你……沒對任何人說過吧?”
“爲什麼要說呢?好讓他們把這事寫入你的檔案?”
他點點頭,還是沒有看她,還是沒有和她一起坐在桌邊。她叉起煎餅送進自己的盤子,擱上兩小塊黃油,澆上一些楓糖漿。“你肯定不想來點?”
他轉過身才聽懂她的意思。“聞著挺不錯,可我不想吃。”他又看看表。“這表是露·安給我買的。手上沒表還真不習慣。”
“最好先坐下來。”她勸丈夫。“莫·夏蒙從不遲到,可也從不提前。說真的,你覺得他怎麼樣?”
“他是一個一流的諜報軍官。”
耐德緊鎖雙眉,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的椅子,仿佛在仔細掂量自己一生中的一項重大決定。他終于叉起盤中最小的那片鹹肉,松鼠啃松果般地一口口慢慢咬著。
“耐德。”
“唔。”
“夏蒙昨天提到什麼‘高度警惕的狀態’,我看那純粹是咬文嚼字的官腔,言下之意是‘沒有時間幫助生命安全遭到恐怖分子威脅的特工人員的妻子’,那盤錄像帶要不是我給逼急了以接近命令的口氣硬讓夏蒙來取,說不定現在還擱在這兒呢。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高度警惕’?還有恐怖分子,下回我再碰上該咋辦?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你老婆弄不好就會遭到別人暗算?下一回,哪個狗雜種也許會把子彈射進我口,難道這還不足以讓你‘高度警惕’嗎,耐德?”
耐德猶自細嚼慢咽,直到整片鹹肉落肚,擡頭朝她強顔作笑:“冷靜點,維妮。昨天的事真對不住,我昨晚已經向你認真道過歉了。”
“可是沒有任何解釋。”
他歎了口氣,又想看看手上那只數字顯示式電子表,轉念止住了。“我想,”他盡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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