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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十一章

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作品

  羅伯特在客廳裏見到了邁克爾爵士和奧德利夫人。爵士夫人正坐在大鋼琴前的琴凳上,翻閱著某個新樂譜的篇頁。仆人來通報羅伯特·奧德利先生駕到時,她在這旋轉凳子上轉過身來,yi裙上的絲荷葉邊籁籁的響;接著,她離開大鋼琴,對她的侄兒嘲弄地行了個矯揉造作的、鄭重其事的屈膝禮。“貂皮的事,十分感謝,”她一面說,一面伸出她的小手,手指上戴的所有的鑽石戒指閃閃爍爍,光采奪目。“那些美麗的貂皮,真要謝謝你哩。你真好,費神替我搞到了那些貂皮。”

  羅伯特幾乎忘掉了他在俄guo之行時受奧德利夫人的委托所辦的那件事情。他腦子裏想的全是喬治·托爾博伊斯,所以他只是對爵士夫人的感謝鞠了個躬以示致意而已。

  “邁克爾爵士,你會相信嗎?”他說,“我那愚蠢的好朋友竟回倫敦去了,把我丟在這兒不管了。”

  “喬治·托爾博伊斯先生回倫敦去了!”爵士夫人掀起眉毛,驚訝地說道。

  “好一場可怕的災難!”艾麗西亞惡意地說道,“因爲,如果皮蒂阿斯(代表羅伯特·奧德利先生)沒有達芒①(大家知道就是喬治·托爾博伊斯),就活不了半個鍾頭。”

  ①皮蒂阿斯(應爲芬蒂阿斯)和達芒之間的友誼,算得上是個古典的例證。達芒保釋芬蒂阿斯,條件是如果芬蒂阿斯在規定的行刑時間不回來,達芒就代替他的朋友服法。

  “他是個十分善良的人,”羅伯特理直氣壯地說道,“說句老實話,我很替他擔憂哩。”

  替他擔憂!爵士夫人倒很焦急地想知道爲什麼羅伯特要爲他的朋友擔憂。

  “我會把所以然告訴你的,奧德利夫人,”年輕的大律師答道。“喬治在一年以前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的妻子死了。他一直沒有從這個創傷中恢複過來。他安分淡泊地過日子--幾乎跟我一樣的安分淡泊--但他說起話來時常十分古怪,我有時覺得,有朝一日這份悲哀會把他壓倒,他便會做出某種魯莽的事情來。”

  羅伯特·奧德利先生說得含含糊糊;但三個聽他說話的人心裏全都明白,他所說的魯莽的事指的是件什麼事情,那可是追悔莫及的。

  談話出現了短促的停頓,其間,奧德利夫人借助于她對面擱臺上方的鏡子,整理她金黃se的鬈發。

  “哎呀!”她說。“這倒是十分奇怪的。從前我認爲男子是不可能懷有這種深刻而持久的愛情的。我以爲,對他們說來,一張俊俏的臉蛋和另一張俊俏的臉蛋是沒有什麼區別的,藍眼金發的第一號死了,他們只要換換花樣,找黑眼黑發的第二號就是了。”

  “喬治·托爾博伊斯不是那種人。我堅信,他妻子的死,使他心都碎了。”

  “多麼悲傷呀!”奧德利夫人喃喃地說道,“看來似乎倒是托爾博伊斯夫人太殘酷了,她竟死去,使她那可憐的丈夫那麼悲傷。”

  “艾麗西亞說得對;她是孩子氣的,”羅伯特瞧著他的伯母的俊俏的臉,心中想道。

  爵士夫人在晚宴桌旁很是jiao媚;她十分迷人地承認,要把她面前的那盤野ji切碎,她實在無能爲力,她要求羅伯特幫忙。

  “在道森家,我能切碎一條羊tui的肉,”她笑著說道,“不過切羊tui倒很容易;那時我慣常站起來切。”

  邁克爾爵士觀察著爵士夫人在他侄兒心目中造成的印象,爲她的美麗和魅力自豪地感到喜悅。

  “看到我可憐的小婦人重新恢複了她往常的興高采烈,我心裏十分愉快,”他說道。“昨天她在倫敦碰到一件大失所望的事,弄得十分郁郁不樂。”

  “一件大失所望的事!”

  “是的,奧德利先生,一件十分冷酷的事,”爵士夫人答道。“我在前天早晨收到一封電力傳送的信,我qin愛的老朋友和女教師寄來的,告訴我她快要死了,如果我想再見見她,就必須立刻趕去。電力傳送的信沒有注明地址;當然啦,由于這樣的情況,我就想當然地以爲她必定仍舊住在我三年前離開她時的老地方。邁克爾爵士和我立刻趕往倫敦,直奔老地方。屋子由陌生人住著,他又提供不了我那朋友的訊息。這是個冷僻的地方,附近沒有多少商人。邁克爾爵士向那兒的有限幾家商店打聽,經過許許多多的麻煩,還是發現不了什麼迹象可能獲悉我們所要知道的訊息。我在倫敦沒有朋友,除了我的qin愛的寬宏大量的丈夫外,那兒可沒有人幫助我,我丈夫盡了他一切的力量,可是勞而無功,沒找到我那朋友的新居。”

  “電力傳送的信裏沒注明地址,真是太愚蠢了,”羅伯特說。

  “一個人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是不容易想到這些的,”爵士夫人喃喃地說道,她那淡藍se的眼睛責備地瞧著奧德利先生。

  盡管奧德利夫人妩媚動人,盡管羅伯特對她抱有不得ti的愛慕之情,在這安靜的九月的黃昏裏,這位大律師還是沒法兒克服心底裏一種朦胧的擔憂感。

  當他坐在直棂窗漏鬥形空檔裏同爵士夫人談話時,他的腦子走了神,想到了濃蔭如蓋的無花果法院,想到了可憐的喬治·托爾博伊斯獨自在房間裏吸著雪茄,身邊只有狗和金絲雀。“我但願自己從來沒有對這家夥産生過任何友誼之情,”他想道。“我覺得自己倒象這麼一個人:他有個獨生子,而獨生子生活于坎坷之中。我祈求老天爺,但願我能把他的妻子還給他,送他到文特諾去平平安安度過余生。”

  爵士夫人彈奏的美麗樂曲仍舊叮叮咚咚的響,歡樂地,繼續不斷地,猶如溪流潺潺;而羅伯特的腦子依舊在走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喬治·托爾博伊斯。

  他想到喬治乘著郵車趕到南安普敦去看他的兒子。他想到喬治象他時常見到的那樣,對著泰晤士報上裝船運貨的廣告沈思,在尋找一條能把他送回澳大利亞去的海船。有一回,他不寒而栗地想到喬治冰冷僵硬地躺在一條淺淺的溪shui裏,死去的臉朝著黑沈沈的天空。

  奧德利夫人看出他走了神,問他在想什麼。

  “喬治·托爾博伊斯,”他出其不意地答道。

  她稍稍有點兒不安,打了個寒戰。

  “暧呀,”她說,“你講起托爾博伊斯的樣子,叫我很是不安。人們會想到他碰上了什麼異乎尋常的不幸了。”

  “上天不容!可是我禁不住要爲他擔憂。”

  深黃昏時邁克爾爵士要欣賞音樂,爵士夫人便去彈鋼琴。羅伯特·奧德利跟在她後面踅向鋼琴,想替她翻那一張張的樂譜;可是她憑記憶彈奏,這就把騎士風度要求于他的那點麻煩豁免了。

  他搬來一對點亮的蠟燭放在鋼琴上,安排得便于這俊俏的音樂家彈奏。她試了幾個音,然後漫彈出一支貝多芬的沈思奏鳴曲。這是她xing格中自相矛盾的情況之一:她喜歡低沈憂郁的樂曲,這跟她那快樂、輕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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