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大師與瑪格麗特第二十二章上一小節]斯科不同地區的兩套房子——三居室和兩居室的各一套。這樣,他的房子就變成了五間,您說對吧?他又把三間的一套換成了兩間的兩套,您看,他這就擁有六間房了,當然,這六間房是分散在莫斯科不同地區的。他已經准備使出他最後的、也是最漂亮的一著兒了:在報上登個啓事,聲明願意用不同地區的六間住房調換土城區一套五居室住房。這時候,由于某些他無法左右的原因,他的活動才不得不終止。也許他現在還有個什麼房間住,不過,我敢肯定,那絕不會是在莫斯科了。您看,這人多麼善于鑽營!可您還在談論什麼五維空間呢。”
雖然瑪格麗特並沒有談論什麼五維空間,而是卡羅維夫自己在談,但瑪格麗特聽到房産鑽營家的這些活動,還是快活地笑了。卡羅維夫繼續說:
“好吧,瑪格麗特·尼古拉耶夫娜,咱們談正事吧。您爲人很聰明,所以,您想必已經猜到我們的主公是誰了。”
瑪格麗特覺得心髒“怦”地跳了一下。她點了點頭。
“嗯,你看,好!”卡羅維夫說,“我們最討厭吞吞吐吐、故弄玄虛了。直說吧,主公他每年要舉行一次跳舞晚會,稱爲‘上元晚會’,或者叫做‘百三晚會’。啊!來賓就別提有多少了!”卡羅維夫爲了加強語氣,用手捂住了半邊臉,仿佛他在害牙痛,“不過,我相信,您會眼看到的。我對您說,是這麼回事:主公他是獨身一人,這您當然也清楚。可晚會上需要有位女主人,”卡羅維夫說著,把兩手一攤,“您也會這麼看吧,晚會上要是沒有個女主人……”
瑪格麗特認真地聽著卡羅維夫的話,盡量一個字也不漏掉;她感到心裏一陣陣發冷,挽回幸福的希望使她的頭腦無法甯靜。
“我們還有個傳統,”卡羅維夫繼續講著,“第一,要求晚會上的女主人的名字必須是瑪格麗特;第二,她必須是當地出生的。而我們呢,您也知道,是來旅行的,現在是在莫斯科。我們發現莫斯科有一百二十一個名叫瑪格麗特的女,可是,不知您是否相信,”卡羅維夫說著,絕望地拍了一下大
,“沒有一個人合適!所以,這個福分就……”
卡羅維夫說著一躬身,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瑪格麗特又感到一冷氣從心底升起。
“簡短些說吧!”卡羅維夫提高了聲音,“直截了當:您不會拒絕承擔這項義務吧?”
“我不拒絕。”瑪格麗特堅定地回答。
“當然!”卡羅維夫說,隨即舉起神燈:“那麼,請跟我來!”
他們在圓柱中間穿行了許久,終于進入了另一個大廳。這裏不知爲什麼彌漫著強烈的檸檬味,還聽見有飒飒的聲音。不知什麼東西碰了瑪格麗特的頭一下,她打了個冷戰。
“您別怕,”卡羅維夫挽住瑪格麗特的胳膊,用甜絲絲的語調安慰說,“這不過是河馬爲晚會搞的一些小玩藝兒,沒有別的。總之,瑪格麗特·尼古拉耶夫娜,我想鬥膽奉勸您一句:永遠別害怕,什麼也別怕!害怕是很不明智的。不瞞您說,我們的晚會將是非常豪華的。晚會上您將看到一些人,他們當年都曾擁有極大的權力。但是,說實話,如果認真想一想,他們的能力同鄙人有幸吞居其侍從之列的主公的能力相比,是何等的微乎其微啊!簡直十分可笑!依我說,甚至十分可悲。再說,您自己也是個有王室血統的人。”
“怎麼,我有王室的血統?”瑪格麗特把身子靠近卡羅維夫,驚訝地小聲問道。
“啊,我的女王,”卡羅維夫眉飛舞,喋喋不休地說,“血統問題可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問題!如果我們去詢問某些個老
,特別是那些個享有溫良賢淑美名的老
們,那麼,瑪格麗特·尼古拉耶夫娜,我們肯定會發現一些最最令人吃驚的秘密。我想,如果我把這種情況比作洗撲克牌時往往出現的怪現象的話,大概是不會錯的。對某些東西來說,任何社會等級界限,甚至
家界限,都無能爲力。我還要給您這樣一個暗示:曾經生活在十六世紀的一位法
王後①如果聽到有人報告她,說她那非常漂亮的曾孫的曾孫的曾孫的曾孫女,在幾百年後的今天,正在莫斯科由我挽著胳膊帶去參加晚會的話,那她准會感到非常驚訝。不過,我們已經到了!”
①指十六世紀法王亨利四世(1553—1610,即那瓦爾的亨利)的王後瑪格麗特。
卡羅維夫吹滅神燈,神燈隨即從他手中消失。瑪格麗特看到眼前有一扇黑的門,下面門縫
透出一道亮光。卡羅維夫敲了敲門。這時瑪格麗特忽然感到激動不安,牙齒磕碰得格格響,脊梁骨一陣陣發涼。門打開了,原來這是個很小的房間。瑪格麗特看到一張寬大的柞木
,
上堆著揉皺了的髒
單和一個枕頭。
旁有一張雕花
作木桌,桌上放著校形大燭臺,七根黃金枝杈的頂端各有一個猛禽利爪形的燭碗,每只金爪燭碗上都燃著一枝很粗的蠟燭。此外,桌上還擺著個很大的
際象棋棋盤,每個棋于都雕刻得極爲精美。
前鋪著塊不大的舊地毯,放著個矮矮的長凳。另一張桌上放著個金茶碗和一個較小的枝形燭臺,它的枝杈像一條條蛇。屋裏彌漫著一
氣和樹脂氣味,兩個燭臺照出的一道道黑影在地板上縱橫交錯。
瑪格麗特從在座的人中間一下子就認出了阿紮澤勒。他站在大頭前,穿著燕尾服,已大大不同于在亞曆山德羅夫公園裏出現在瑪格麗特身旁的那個阿紮澤勒了。他非常溫文爾雅地朝瑪格麗特鞠了一躬。
旁小地毯上坐著個躶
魔女。這就是那個使瓦列特劇院可敬的餐廳管理員大爲難堪的赫勒,嗨,也就是在演魔術那天夜間幸而被雄
打鳴嚇跑的魔女。現在她正攪拌著面前鍋裏的什麼東西,鍋裏冒著一
硫磺氣。
此外,屋裏棋桌前的高凳上還蹲著一只碩大無比的黑貓,它用右前爪捏著一個象棋棋子——馬。
赫勒微微起身向瑪格麗特施禮。黑貓也從高凳上跳下來行了個禮。行禮時它的右後爪一並,前爪捏著的馬便掉在地上滾到下。于是黑貓也跟著鑽到
下去了。
驚得目瞪口呆的瑪格麗特只是在昏暗詭秘的燭光下影影綽綽地看到了這一切。但真正吸引住她的目光的還是那張大。
上坐的正是不久前可憐的伊萬在牧首湖畔極力向其證明不存在魔鬼的那個人。“不存在”的魔王現在正坐在這張
上。
瑪格麗特感到有兩只眼睛在盯著她的臉。其中右眼的眼底閃著金火花,這只眼睛顯然能夠看穿任何人的靈魂深
;而左眼則像計鼻兒那樣狹小,它空洞、昏暗,活像個隱蔽著黑暗和一切幽靈的無底洞洞口。沃蘭德的臉向一邊歪著,右嘴角有些下垂,兩道劍眉,光禿的高額頭上深深刻著幾條平行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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