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第三行政區醫院
湯姆·卡特發現讓·呂克·珀蒂仍然和以前一樣精力充沛。雖然湯姆的身材高得多,但因爲他的傷仍然有點瘸,所以他倆急匆匆在醫院走廊行走時,他必須跨大步子才能跟得上這位法
醫生。
湯姆仍然有點暈乎乎的。這跟他從洛根機場到戴高樂機場之間八小時的飛行並沒有關系。白鼠試驗完全失敗時,他已經決定重新開始,雖然他明白及時開發出一種基因理療法是沒有希望了。後來,他很快又想到尋找自動痊愈的病毒根源。如果這還不夠,幾分鍾以後賈斯明不僅找到了一個,而是兩個這樣的稀有病例——而且是在同一病房的兩個病人。如果他信奉宗教的話,他就禁不住會說這是上帝在幹預了。
“讓·呂克,慢一點,慢一點,你走得太快了。”湯姆有點氣喘地說。
湯姆看著這位法醫生掉過頭來,他那有點滑稽的憂郁的黑眼睛充滿歉意,他的大鼻子正對著自己。他聳聳肩,給兩名經過的護士讓路時也沒耽誤一步,道歉說:“對不起,除非停下來,否則我不知道該怎麼放慢速度。”
讓·呂克個子不高,但他的姿態卻像一個高得多的人,隨意地彎著背。在開著日光燈的過道裏走路時,他的兩只短像活塞一樣地快,不時對碰到的人說聲“你好”,“好嗎”。法
醫生右胳膊下夾著兩份資料,帶著湯姆來到弗朗索阿·米特朗腫瘤病房。所謂的“奇迹”就是在這裏發生的。
“讓·呂克,你肯定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康複的原因嗎?”
法醫生的肩膀聳了聳,轉過臉來,有點羞怯的眼睛含著笑。“也許是個奇迹,人人都這麼說。”
“但一定有原因,”湯姆一邊側身讓過推著輪送病人的工人,一邊堅持說,“某種可以解釋所發生事情的東西。我們可以從中學到點什麼。一定有的吧?你的試驗有些什麼結果?”
“過一會兒你可以自己看,但真的看不出什麼。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爲什麼他們的身自動恢複了健康。只知道他們的病確實好了。”讓·呂克笑得更歡暢,惹人注目的大鼻子上都起了皺紋。“我的朋友,爲什麼科學一定要解釋所有事情?一件好事發生了,而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真難得。也許我們只要心存感激就行了。是不是?”
腫瘤病房的門關著。珀蒂醫生走到門前也沒有放慢腳步。他推開門。病房裏的氣氛出人意料的歡快,彩是和天才所病房一樣的鮮藍和鮮黃
。卡特不清楚是否模仿的天才所,但他肯定自從讓·呂克去波士頓看望過他以後,這裏重新裝修過了。一共有十張病
,分兩排,每張病
周圍有點空間,讓病人享受一點點隱私權。有些病
周圍拉著簾子。
珀蒂醫生仍然快步走動,同時巡視著病。他的鼻子像一個指示器一樣指著他看著的目標。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了要找的人。“啊,好的,我們先看看杜波瓦小
。”
湯姆隨珀蒂醫生在病房走動,這裏的氣氛給他很深的印象。聽得見病人和醫護人員嗡嗡的說話聲。他從未在哪家大醫院見過這樣的病房。癌症病房通常是鴉雀無聲的,人們似乎在想心思。住在那裏的人都盡力接受自己的命運,接受生命快走到頭的可能。但這個病房裏的人不是滿腹心思,而是充滿希望。他們正要去的那張
周圍全是花。不是古板的花環,而是
彩缤紛的鮮花,信心十足地傳達著一個清楚的信息:“早日康複”。湯姆看得出來這張
的人快要出院了。是從正門出去。用自己的雙腳走出去。
珀蒂醫生向他介紹瓦勒麗·杜波瓦小時,他一眼就注意到她紫羅蘭
的眼睛流露出的鎮定。這雙眼睛洋溢著自信的,甚至是自傲的甯靜。它們所見過的事情很少有人見到過。它們曾與死神相對,看著死神退縮。湯姆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已經恢複健康。瓦勒而身材苗條,幾乎有點瘦削,
了發的頭上戴著一頂帽子。但她一點都不弱。她高高的顴骨上的膚
不見絲毫病態的蒼白,而是透著恢複健康的微微紅潤,一種迎接生命新一頁的粉紅。
珀蒂大夫滿臉喜悅,自豪地拍拍她的肩。“瓦勒麗二十五歲,是巴黎大學法律專業的學生。我很高興她正在恢複,否則的話她會起訴我的。”他大笑起來,肩膀隨著笑聲一抖一抖的。
瓦勒麗看上去很高興見到他,可能他對她身狀況的驚奇更進一步證實了她真的在康複。湯姆估計她以前一定不是這樣的,那時她見到的每一位醫生都只告訴她壞消息。
拍蒂大夫打開兩份材料夾中的一份。“她原來胃部和腎部有原發腫瘤,而且全身都有繼發
轉移瘤,包括腦膜上的兩個。”他遞給湯姆兩張x光片。
他對著光線看這兩張片子。左手上的一張很清楚地看到胃部和兩側腎髒上的腫瘤影。另一張也明白無誤地記錄著腦部腫瘤,雖然很小但很清楚。這姑娘確實患有癌症:擴散
的致命癌症,已經發展到了晚期。
但現在卻沒有了。
“我們剛剛打算用調整過基因的細胞給她做免疫療法,”珀蒂醫生繼續說,“她卻告訴我們她不再感到頭痛了,而且她能摸到身上的腫瘤在變小。”他聰慧的黑眼睛看著她,她朝他笑著。
“瓦勒麗,腫瘤的變小有多突然?”湯姆問。
“一天之內就看得出變化。一開始我以爲一定是我的想像,是我的願望。但到了晚上,我決定告訴珀蒂大夫。”瓦勒麗聳聳肩,眼睛裏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而且我也感覺到好些了。我就意識到我的病情在好轉。”
他看著她自信的眼睛,點點頭。尼采經常被引用的話是什麼的?“沒能摧毀我們的東西使我們更堅強。”這時他理解了哲學家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不禁感到羨慕。這位姑娘再也不會對死神感到恐懼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
用蒂大夫看了一下材料。“今天是星期二。瓦勒麗是星期四晚上告訴我們的。最遲星期天我們就看到了很明顯的恢複。”他又遞過來兩張x光片。
湯姆接過片子,對著光線觀察。前後x光片的差別非常明顯。這兩張幾乎不像同一個病人的片子。胃部和腎部的大塊腫瘤只剩下一點點,腦部腫瘤已消失。癌症已經沒有了。
“我們也做了探索手術檢查,”法醫生解釋,“病理科大夫從腫瘤切片上證實腫瘤已壞死。腫瘤纖維死了。是被身
內的抗
殺死的。”
湯姆將兩組x光片並排放在一起看。“是怎麼殺死的,爲什麼抗會殺死癌細胞,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一點沒有。除了在巴黎天才所做的dna分析。”
“你們已經做了dna分析?”他感到既興奮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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