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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而可怕的事件》二 沿著電纜

莫裏斯·勒布朗作品

  西門躺在她旁邊很長時間沒有睡著,但他的不安的心情在少婦溫柔而勻稱的呼吸節奏聲中漸漸安甯下來,也就睡著了。

  當他第二天醒來時,時間已不早。多洛雷正在山岡旁的小河中俯身洗臉和手臂。她的動作很慢,她揩試手臂,梳理頭發,把頭發在後頸上結成髻,這一切動作都很和諧與莊重。

  西門起來後,她拿了一個shui杯盛了shui給他。

  “喝吧,”她說,“這是淡shui,正和我想的相反。晚上我聽見我們的馬在這裏喝shui。”

  “這很容易解釋,”西門說,“原來的舊海岸的河流到chu滲透,直至shui流變大,它們不得不開辟一條新路。根據這條河流的方向和它的流量,這是法guo的一條河,無疑是索姆河,它在勒阿弗爾和南安普敦之間入海。除非是……”

  西門對自己提出的看法沒有把握。事實上,自從他在老是不動的和低矮的雲層下心不在焉地把指南針還給安東尼奧後,他就再也不知怎樣取向了。昨天晚上之前,他是跟著伊莎伯勒留下的痕迹走的,猶豫不定地選擇著走向,而現在這痕迹也已消失,沒有什麼標志可以使他選擇了。

  多洛雷的一個發現使他不再猶豫了。在探索四周時,她看見一條橫過河流的海底電纜。

  “好極了,”西門說,“電纜顯然是像我們一樣從英guo來的。跟隨著它,我們就會到達法guo。我們肯定是在和我們的敵人走同一個方向的路,我們終將會收集到一些情況。”

  “法guo雖然離這兒還遠,”多洛雷說,“但我們的馬也許走不了半天了。”

  “那是它們倒黴,”西門大聲說,“我們步行走完全程。重要的是要走到法guo海岸。我們走吧。”

  在兩百步遠chu,在一個低地的凹陷chu,電纜露出河面,筆直地伸延到一個沙帶上,過後又再出現,像我們在起伏的平原中看見的一段道路。

  “它會引導你們到迪埃普的,”一個被西門攔住的法guo遊蕩者說,“我是從那裏來的,你們只要跟著它走。”

  他們沈默地跟著它走。這兩個沈默寡言的人只說必須說的話。多洛雷似乎一直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只關心馬匹和探索行動的細節。至于西門,他不關心她。奇怪的是,他還沒有感覺到,哪怕是一時感覺到,把一個年輕男人和一個少婦聯結起來的冒險的奇特和令人不安。她一直不讓人了解自己,她的神秘對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甚至安東尼奧的謎似的話他也記不起來了。雖然他意識到她很美,他有時感到看她很愉快,並經常感到多洛雷的眼睛在盯著他,但他並不放在心上。他不讓自己把對伊莎伯勒·巴克菲勒的愛戀引起的思索和對少女所遭遇的危險的想法有絲毫混合。

  這種危險,現在他認爲沒有那麼可怕。既然羅勒斯頓的計劃是要將巴克菲勒勳爵帶到巴黎銀行去找贖金,可以推想,伊莎伯勒作爲人質會得到適當的照顧,至少到贖金付後、羅勒斯頓提出另外的要求之前。但這時候,他西門卻不在那裏。

  他們走入一個完全不同的地區,那裏既沒有沙地也沒有爛泥,只有灰se的石板,這些石板上有堅硬、尖銳的小片岩。這些石板上不會留下任何痕迹,甚至馬蹄鐵也踩不出印迹。了解情況的唯一渠道只能是那些遊蕩者。

  這種人越來越多。自從出現新地以來,兩天整已過去,這已是第三天。從海岸各省的各個地方,各種不怕冒險的人、膽大的人、流lang者、遊民、偷獵者、魯莽的人來到此地。從被破壞了的城市中大量傾流出一些貧困的人,一些饑餓的人和逃犯。這些帶著槍和劍、短粗木棍或鐮刀的強盜們,面帶既防範又威脅的神se互相觀察著,用眼光估計對方的力量,隨時准備撲上去或自衛。

  對西門的問題,他們喃喃地回答:

  “一個捆住的女人?一隊人?一些馬匹?沒看見。”

  他們繼續走下去。但兩個小時後,西門驚訝地看見三個穿著五顔六seyi服的人走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他們肩上擡著一些包裹,每個人扛著一條棍子的一端。這不是安東尼奧的印地安人隊伍麼?

  “是的,”多洛雷低聲說,“這是福爾賽達和馬查尼兄弟。”

  當西門想去和他們彙合時,多洛雷面露厭惡地說:

  “不要去,這些是壞人。和他們在一起沒有好chu。”

  但西門沒聽她的。當他的聲音可以被聽到時,他大聲叫喊起來:

  “安東尼奧在這裏麼?”

  三個人放下包裹,西門和多洛雷也下了馬,那手上拿著短槍的福爾賽達把槍放進了口袋裏。這是一個巨人般的大漢。

  “啊,是你,多洛雷,”他招呼了西門後說。“說實在的,安東尼奧不在這裏。我們沒找到他。”

  他微微一笑,嘴巴歪著,眼光虛假。

  “這就是說,”西門指著那些布袋說,“馬查尼和您,你們認爲到海岸邊去搜索更簡單一些,是麼?”

  “也許是。”他用詭詐的口氣說。

  “安東尼奧交托給你們的那位老教師呢?”

  “到了‘瑪麗王後號’後不久,我們就沒見到他了。他那時在尋找貝殼,于是我和馬查尼繼續前行。”

  西門變得不耐煩起來。多洛雷打斷他的話。

  “福爾賽達,”她嚴肅地說,“安東尼奧是你們的頭人,我們四個人一起爲他工作。他曾問過你們是否願意跟他和我一起來爲我叔叔之死報仇。你們沒有權利丟棄安東尼奧。”

  那些印地安人笑著彼此看看。顯然那些權利、應諾、義務、交情的責任、成規、禮儀等都突然成爲他們不能理解的東西。在亂糟糟的情況中,在chu女地的中心,只有慾望的滿足是最重要的。他們沒有看到新形勢,他們甚至不去討論就急于得出結論。

  馬查尼兄弟重新拿起包裹。福爾賽達走近多洛雷,用半閉的閃亮的眼睛沈默地看了她一會兒。他的臉上同時顯出猶豫和粗魯,毫不掩飾想把少婦當一件獵物那樣抓住的慾望。

  但他控製住了自己。他重新拾起包裹,和他的同伴們一起走了。

  西門沈默地看著,他的眼睛遇上了多洛雷的眼睛。她有點兒臉紅起來,低聲地說:

  “以前,福爾賽達是一個讓人尊敬的夥伴……正如您所說的,草原上的空氣影響了他,像影響其他人一樣。”

  他們四周出現了一層幹的海藻和海帶,在它們下面,在幾公裏長的起伏岡巒中,電纜不見了。多洛雷決定在這裏休息一下。她把馬帶到遠chu去以免妨礙西門休息。

  但這時發生了一件事。在西門躺到地上想要睡覺時,他被一些襲擊者進攻,被塞住嘴巴捆綁起來。他已無力抵抗。這是三個返回來的印地安人進行的攻擊。

  福爾賽達拿了西門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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