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戈拉斯的米柯拉伊從克羅皮夫尼紮的英德雷克那裏得知了挑戰的事,便要求茲皮希科和那個外騎士兩人給他以騎士的諾言,保證他們沒有得到公爵和“康姆透”的許可決不戰鬥;他說,要是他們拒絕保證,他就關起大門不讓他們離開城堡。茲皮希科巴不得盡快看到達奴莎,因此不反對;德·勞許雖然在必要的時候很願意決鬥,卻不是一個嗜鬥好殺的人,因此他就以他的騎士榮譽起誓,要等到公爵許可後才決鬥。他樂意這樣做,因爲他聽到過非常多的關于比武的歌唱,並且因爲他喜愛盛大的筵席,因此甯願當著朝廷、高級教士和貴婦人等的面戰鬥;他相信這樣一次勝利會帶來更大的聲譽,而且他將更容易贏得金踢馬刺[注]。其次,他也急于要熟悉一下這個
家和它的人民,因此他甯願延遲決鬥。德魯戈拉斯的米柯拉伊曾經長期做過日耳曼人的俘虜,一口日耳曼話講得很流利,就開始跟他談起公爵如何組織圍獵去獵取西方
家所不知道的種種野獸,聽來都是些奇聞。于是茲皮希科和他在午夜離開城堡,上普爾紮斯尼契去。他們帶著武裝的扈從隊,還有人打著燈籠,以防禦狼群襲擊。到了冬季,這一帶往往狼群出沒無算,即使好幾十個武裝齊備的騎士,遇到它們也是危險的。在崔亨諾夫的這一邊,是一片叢密的森林;出了普爾紮斯尼契不遠,這片森林就變成了龐大的寇比茨卡荒野,荒野的西面就是人迹不到的波特拉西森林,再過去便是立陶宛了。立陶宛人就是穿過這些森林到瑪佐夫舍來的,一三三七年他們到了崔亨諾夫,燒毀了這個地方。德·勞許出神地聽著老向導杜羅波葉的馬茨科告訴他這些故事。他很想同立陶宛人戰鬥,正如其他許多西方騎士一樣,他以爲他們都是撒拉遜人。事實上,他是參加十字軍討伐來的,想由此獲得名譽和拯救。他原先以爲同半異教徒的瑪朱爾人作了戰,他便會獲得永世的幸福。因此他一到瑪佐夫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是市鎮裏的教堂,塔樓上的十字架、神甫、甲胄上繡著聖十字記號的騎士,確實十分豪勇月n些隨時准備戰鬥的人民,信奉天主教的人民,並不比這位年輕騎士在旅程中遇到的日耳曼人更善于巧取豪奪。因此當人們告訴他,這裏的老百姓信奉天主教好幾百年了,他不知道對十字軍騎士團該怎麼想法才好;而當他得知立陶宛人由于已故王後的命令而受洗的時候,他更是說不出的驚奇和感歎。
他就詢問社羅波葉的馬茨科,他們騎馬前去的這片森林中,有沒有什麼火龍害得老百姓要獻出年輕的姑娘來孝敬它們,如果有,他可以去同它們搏鬥。但是馬茨科的回答使他大失所望。
“森林裏有的是野獸:狼、野牛和熊,要對付它們就夠忙了,”這瑪朱爾人回答。“也許在沼澤地裏有一些惡魔;但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有龍,即使有,我們也不會拿年輕姑娘孝敬它們的,我們只會消滅它們。呸!假如有,寇比人早就把它們的皮剝來做皮帶用了。”
“他們是怎樣一種人?能夠同他們戰鬥麼?”德·勞許問道。
“任何人都能同他們戰鬥,但這是不值得想望的,”馬茨科回答:“而且,對一個騎士說來是不合適的,因爲他們都是農夫。”
“瑞士人也都是農夫。他們信奉基督麼?”
“在瑪佐夫舍不信奉基督的人沒有了。他們都是我們公爵的人。你沒有看見城堡中的弓箭手麼?他們都是寇比人,因爲沒有比他們更好的弓箭手了。”
“他們不會比英吉利人和蘇格蘭人更好吧,我在勃艮第朝廷中見過他們的……”
“我在瑪爾堡也見過他們,”瑪朱爾人打斷騎士的話。“他們很強壯,“但是他們不能同寇比人相比,在寇比人中間,孩子到了七歲就非得用箭從松樹頂上把食物射下來不可,否則就不許吃。”
“你們在談些什麼?”茲皮希科已經好幾次聽到“寇比”這字眼,這會兒突然問道。
“在談英吉利和寇比的弓箭手。這位騎士說英吉利人和蘇格蘭人最好。”
“我在維爾諾看見過他們的。哦伐!我聽見他們的箭嗖嗖地穿過我的耳旁。那裏有從各來的騎士,他們都宣稱他們不用鹽就可以把我們吃掉;但是他們試了一兩次之後,就倒了胃口。”
馬茨科大笑起來,把茲皮希科的話重複講給德·勞許先生聽。
“我已經在幾個不同的朝廷裏聽過那種傳說,”羅泰林格的騎士[注]回答:“他們贊美你們騎士的勇敢,但是他們也責備你們的騎士不該幫助異教徒反對十字軍騎士團。”
“我們保衛那些願意受洗的人民,反對侵犯和邪惡。日耳曼人卻要使他們繼續崇拜邪神,以便借口挑動戰爭。”
“天主一定會裁判他們,”德·勞許回答。
“也許就要裁判他們了,”杜羅波葉的馬茨科回答。
但是羅泰林格的騎士一聽說茲皮希科到過維爾諾,就開始問起馬茨科來了,因爲那幾次騎士風度的搏鬥,已經名聞全球。四個波蘭騎士和四個法蘭西騎士的那次決鬥特別引起西方武士想入非非。結果是德·勞許開始以更大的敬意來看待茲皮希科,像看待一個曾經參加過一次如此有名的戰役的人一樣;他也高興他即將同這樣一位騎士戰鬥。
于是他們顯然像是一對好朋友似地騎馬前進,在旅途中吃點心的時候,彼此幫些小忙,彼此勸飲葡萄酒。但是從德·勞許和杜羅波葉的馬茨科的談話之中,弄清楚了烏爾利卡·德·愛爾內原來不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而是一個結過婚的四十歲的婦女,並且有了六個孩子,于是茲皮希科發怒了。因爲這個外人不但膽敢以一個老太婆來同達奴莎相比,而且甚至要求他承認她是女人中的餃位者。
“您想,”茲皮希科跟馬茨科說,“他不是被魔鬼把腦子弄塗了麼?也許這魔鬼正坐在他頭上,像一顆堅果中的一條蟲子一樣,並且在夜裏不跳到我身上來就要跳到您身上來。我們必須小心戒備才是。”
杜羅波葉的馬茨科頗爲不安地望了望羅泰林格的騎士,最後說:
“有時候一個中了邪魔的人,身上會附上好幾百個魔鬼;如果它們太擠的話,就很樂意跑到別人身上。最壞的魔鬼是女人打發出來的魔鬼。”
于是他突然轉向這騎士:
“贊美耶稣基督!”
“我也贊美他,”德·勞許有些驚奇地回答。
馬茨科完全安心了。
“不,您不看見麼,”他說,“要是魔鬼附在他身上,他會立即口吐白沫,或者撲倒在地上,因爲我是突然問他的。我們放心走吧。”
總之,他們安靜地前進了。從崔亨諾夫到普爾紮斯尼契並不太遠,夏天裏,一個騎士騎上一匹好馬,兩小時之內就可以從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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