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身到息特諾去之前,這四個騎士團的法師和德·福契先到公爵和公爵夫人那裏去辭行。這並不是一次友好的辭行;但是公爵不願意違反波蘭風俗,讓客人們空手而歸,他給每個法師一套禮物:幾張美麗的貂皮和一個銀的“格裏溫”,他們非常高興地收下了禮物,同時向公爵保證:他們作爲騎士團的法師,都曾經許過莊嚴的諾言,要過刻苦的生活,自己並不愛錢,卻要向窮人布施,今後他們一定會爲公爵的健康、名譽和未來的得救而祈禱。
瑪朱爾人對這樣一種保證都掩口而笑,因爲他們都很知道,騎士團是多麼貪得無餍,尤其知道十字軍騎士都是些大說謊家。在瑪佐夫舍流行著這樣兩句話:“黃鼠狼放屁臭氣熏天,十字軍騎士謊話連篇。”公爵聽了這番道謝,只是揮揮手。他們走出之後,他說,由于十字軍騎士從中阻撓,人們到天堂去,會像龍蝦爬行一樣慢。
但是在那以前,當他們向公爵夫人辭行時,齊格菲裏特·德·勞夫吻著夫人的手,休戈·封·鄧維爾特走到達奴莎跟前,把手放在她頭上撫摸著,說道:
“我們的聖律是以德報怨,甚至于愛我們的敵人;因此我一定派一個騎士團的修女到這裏來,她將給您帶來治傷的油膏。”
“那我該怎麼謝您呢?”達奴莎問道。
“做騎士團和教士們的朋友吧。”
德·福契聽到了這段談話,同時這年輕姑娘的美貌使他印象很深;因此在前往息特諾的路上,他問道:
“您向公爵夫人辭行的時候,您在同那位美麗的宮女談話,她是誰啊?”
“尤侖德的女兒!”十字軍騎士回答。
德·福契先生吃了一驚。
“就是您打算要搶來的那個姑娘麼?”
“是的。我們把她搶到手,尤侖德就是我們的了。”
“顯然,尤侖德的東西都不壞。去監視這樣一個女俘虜,倒真值得。”
“您以爲同她戰鬥會比同尤侖德戰鬥容易麼?”
“可見,我的想法跟您一樣。做父的是騎士團的仇敵;而您對他的女兒說話卻甜得像蜜一樣,此外,您還答應給她送油膏來。”
休戈·封·鄧維爾特顯然覺得有必要在齊格菲裏特·德·勞夫面前進行辯護,因爲齊格菲裏特·德·勞夫雖不比別人好,表面上卻是遵守騎士團的嚴峻的戒律,並且常常責罵別的法師。
“我答應送給她油膏,”休戈說,“是爲了她那個給野牛撞傷的未婚夫,那個年輕的騎士治傷。要是以後那個姑娘給搶走了,他們叫嚷起來,那末我們就可以告訴他們說,我們根本不想損害她,最好的證明就是,出于天主教徒的慈悲,我們給她送過葯。”
“很好,”德·勞夫說。“只是我們必須派一個信托得過的人。”
“我要派一個虔誠的、完全忠實于騎士團的女人來。我要命令她觀察動靜。等到我們冒充尤侖德派去的人到達的時候,他們就會發現一切都安排停當了。”
“要弄到這樣的人很困難。”
“不!在我們那裏,人們說的是同樣的語言。在我們城裏,呸,甚至在衛戍隊的‘克耐黑特’中間,就有一些人是從瑪佐夫舍逃過來的,因爲他們犯了法;不錯,他們是賊,是強盜;但是他們不怕任何人,而且什麼事都幹得出。我要向那些人說明,假如他們成功了,給他們一大筆獎金;如果失敗了,繩子一條。”
“呸!要是他們出賣了我們呢?”
“他們不會出賣我們的,因爲在瑪佐夫舍,他們每個人本來都該被絞死。只是我們必須給他們一些面的
服,使他們能夠冒充尤侖德的仆人;並且要把那件要緊的東西弄到手:一封蓋了尤侖德印章的信。”
“我們必須預先估計到一切情況,”羅特吉愛法師說。“很可能尤侖德會去看公爵,表白他最近的這次戰鬥。如果他到了崔亨諾夫,他就會去看他的女兒。也可能就在我們的人正打算去搶尤侖德小的時候,碰上了尤侖德本人。”
“我打算挑選的人都是很幹練的。他們會知道,如果他們碰上了尤侖德,就要給吊死的。爲他們自己的生命著想,最好不要遇見他。”
“但是他們也許會被俘。”
“那時候我們就否認那些人和那封信是我們耍的花樣。誰能證明是我們派他們去的呢?再說,如果不出事故,也就不會引起叫囂,要是瑪朱爾人斫死了幾個惡棍,對騎士團並無損失。”
戈德菲列德法師是他們幾個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他說:
“我不理解您的計策,也不懂您爲什麼害怕人家知道那姑娘是被我們搶走的。因爲假如我們把她搶到了手,我們一定得派一個人到尤侖德那裏去告訴他:‘您的女兒在我們那裏;如果您要釋放她,拿德·貝戈夫和您自己來交換吧。’除此以外,沒有別的辦法,那樣,人家就會知道是我們下令去搶走這姑娘的。”
“那倒很實話!”德·福契爵爺說,他不喜歡這個圈套。“事情總是會敗露的,隱瞞有什麼用?”
但是休戈·封·鄧維爾特大笑起來了,一面轉身向戈德菲列德法師問道:
“您披上這白鬥篷有多久了?”
“到了聖三位一節之後的第一個禮拜天,就滿六年了。”
“等你再穿滿六年,你就會更懂得騎士團的事務。尤侖德比你更了解我們。我們會告訴他:‘您的女兒被曉姆貝法師看守著;如果您啰嗦一句,記住威托特的子女的下場!’”
“然後呢?”
“然後德·貝戈夫就會放出來,騎士團也會擺尤侖德的禍害了。”
“不!”羅特吉愛喊道:“每件細節都計劃得這麼周到,天主應該賜福我們的事業。”
“天主賜福一切有利于騎士團的行爲,”齊格菲裏特·德·勞夫郁地說。
于是他們默默地騎著馬,他們的扈從走在他們前面開路,因爲一個晚上的大雪,把路蓋沒了。天氣霾,但很暖和;因此馬匹都冒著汗。一群群烏鴉從森林裏飛向四面的村子,天空中充滿了淒涼的啼叫聲。
德·福契先生落在這幾個十字軍騎士稍後一點的地方,騎在馬上深思。他做騎士團的客人已經有幾年了,曾經參加過對時母德人[注]的遠征,在那裏,他表現得出地勇敢。他到
受到款待,因爲十字軍騎士團都知道如何接待遠方
家來的騎士;他非常喜愛他們,而且因爲他並不富有,還打算參加到他們的隊伍裏去。在這段時期內,他不是住在瑪爾堡,就是去訪問各地的司令官,沿途尋找消遣和冒險。他同富有的德·貝戈夫來到了盧波伐,聽到了尤侖德的事,就非常渴望同這個人人畏懼的人作一次戰鬥。常勝的梅恩格一到來,就促進了這次征戰。盧波伐的“康姆透”爲這次征戰提供了人力,而同時,他告訴了他們很多情況,不但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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