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十字軍騎士第一節上一小節]步之內射起鴿子來總是箭無虛發。捷克人(波希米亞人)使起斧頭來可真嚇人。至于雙手使用大刀,那是日耳曼人頂好。瑞士人喜歡用鐵連枷打頭盔。不過最了不起的騎士卻是那些法蘭西人。這些人騎馬也好,不騎馬也好,都打得來仗,一邊打一邊還會說出非常勇敢的話來。這種話你准聽不懂的,因爲那是一種十分古怪的話。他們都是些敬神的人。他們通過日耳曼人來責罵我們。他們說我們是爲了保衛異教徒和土耳其人而來反對天主教的,因此他們要用一次騎士式的決鬥來證明這一點。這場天主的裁判打算這樣舉行:他們派出四個騎士,我們也派出四個騎士,在羅馬王兼捷克
王華茨拉夫的宮廷中決鬥一番。”[注]
說到這裏,越發逗起了貴族和商人們的好奇心,他們都向著波格丹涅茨的瑪茨科伸長了脖子,問道。
“我們這邊派出去的是些什麼樣的騎士呢?快說吧!”瑪茨科舉杯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然後答道:
“哎,不必爲他們擔心。其中有弗羅希秋伐的耶恩,他是杜勃爾潤的總督[注];有瓦希門托夫的米柯拉伊;有齊達科夫的雅斯科和捷霍夫的雅羅希。全是出的騎士和剛強的漢子。不管他們用的是哪種武器,——寶劍也好,斧頭也好,——都能得心應手!真是值得讓人一看,也值得讓人一聽的——因爲,我剛才說過,即使你用腳踩住了這些法蘭西人的喉管,他們還是盡說些騎士氣派的話來回答你。但是我憑天主和聖十字發誓,他們雖然一張嘴比我們強,可我們的騎士卻能打敗他們。”
“那就光彩了,但願天主保佑我們,”一個貴族說。
“還得請聖斯坦尼斯拉夫保佑!”另一個貴族補充道。接著他又轉向瑪茨科,繼續問下去:
“唔!再告訴我們一些吧!你捧了日耳曼人和別的騎士,因爲他們勇敢,又能輕易地征服了立陶宛人。可是,他們對付你們,總會感到不那麼容易吧?他們難道能夠隨心所慾地攻擊你們麼?究竟怎麼樣?也請你捧捧我們自己的騎士吧!”
波格丹涅茨的瑪茨科顯然不是一個大言不慚的人,因爲他回答得很謙遜:
“那些剛從外來的人,固然可以隨心所慾地來攻擊我們。可是,他們試過一兩次以後,攻擊我們的信心就不那麼強了,因爲我們是鐵打的硬漢。因此他們往往就來責罵我們這
強硬的勁兒:‘就算你們不怕死,但你們幫助撒拉遜人[注],你們這樣做必遭天罰。’于是,我們的不共戴天的怨仇愈來愈深了,因爲他們的辱罵是無中生有!
王和王後已經給立陶宛人施過洗禮了。在那裏,人人都要崇拜我主基督,雖則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應該怎樣去崇拜。大家也都知道,當他們在普洛茨克大教堂裏把魔鬼的偶像掀翻的時候,我們仁慈的君主就命令他們在它面前供上一支蠟燭——弄得神甫們不得不對他說,不應該這麼做。你看一個
王尚且如此,那麼,一般普通人就更不足怪了!因此他們有許多人私下說:‘公爵命令我們受洗,我就受洗。他命令我們向基督鞠躬,我就鞠躬。但是,我爲什麼要對那些原來的異教魔鬼,吝惜一小塊幹酪呢?我爲什麼不應該抛給他們一些蘿蔔呢?我爲什麼不應該潑掉麥酒的泡沫呢?我要是不那麼做,我的馬匹就會死掉;再不然,
牛就會生病,或者它們的
就會變成血——或者收成就要出岔子,他們許多人都這樣做了,因此他們都受到懷疑。可他們這樣做是出于無知和害怕魔鬼。那些魔鬼在古時候生活得很不錯。它們從前都有自己的山林,常常騎馬去收什一稅。可是,今天呢,山林都所光了,它們沒有什麼好吃的了——城裏的鍾聲當當響,魔鬼們只好部藏到叢密的森林裏去,在那裏孤寂得大肆咆哮。如果一個立陶宛人到森林裏去,它們就扯住他的山羊皮外
,說:‘給我們一些什麼吧!’有些人給了,但也有些勇敢的小夥子,他們不但不給,反而把魔鬼捉住。其中一個小夥子把一些蒸熟的豆放在一只牛膀胱裏,立刻就有十三個魔鬼鑽了進去。他用一個花揪樹的木栓塞住了那只膀胱,把它們帶到了維爾諾,賣給那些聖芳濟會[注]的教士們,教士們給了他二十個‘斯果耶崔’[注]。他爲的是要毀滅基督名下的仇敵。我
眼看見過那只膀胱;發出一
刺鼻的惡臭,因爲那些肮髒的精靈就這樣表示出了它們在聖
面前的恐懼。”
“你說你知道那裏面有十三個魔鬼,可是誰數過呢,”商人卡姆羅斯頗爲聰明地問道。
“那個立陶宛人看到它們鑽進了膀胱,就一個個地數了。它們擺明都在那裏面,因爲那臭氣就叫人知道它們是在那裏面,哪個高興打開木栓去數呢。”
“真是奇事,真是奇事!”一個貴族喊道。
“我眼見過許多非凡的奇事,因爲他們每一件事都是希奇古怪的。他們全都蓬頭散發,難得有個把公爵梳梳頭的。他們靠烘蘿蔔過活,這是他們最喜歡吃的食物,說什麼吃烘蘿蔔會滋長勇氣。他們和他們的牲口、蛇一塊兒住在森林裏;他們飲食沒有節製。他們看不起結過婚的女人,但是非常尊敬姑娘們,認爲姑娘們具有無上的威力。他們說,如果一個男人鬧肚子痛,只要請一位姑娘用幹樹葉擦一擦,就會好的。”
“要是擦肚子的都是些漂亮娘兒們,那倒是值得鬧鬧肚子痛呢!”埃歐特雷戴大叔喊道。
“這個去問茲皮希科好了,”波格丹涅茨的瑪茨科答道。
茲皮希科縱聲大笑,使得他坐的那張凳子都搖晃起來了。
“他們那裏確實有幾個美人,”他說。“琳迦娃就很迷人。”
“誰是琳迦娃?快說!”
“怎麼?你們沒有聽說過琳迦娃麼?”瑪茨科問。
“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
“她是威托特的,瑪佐維茨基公爵亨利克的妻子。”
“不見得吧!哪一個亨利克公爵呀?我們只知道一個瑪佐維茨基公爵,他是普洛茨克的主教[注],可他已經死啦。”
“就是他。他原先期望羅馬給他一次神赦,但是結果給他神赦的是死亡,看來天主不滿意他的所作所爲呢。奧列斯尼查的雅斯科曾經派我送一封信給威托特公爵,那時節,王也正派普洛茨克的主教亨利克公爵到利德斯威爾特去。當時,威托特已經厭倦了戰爭,因爲他攻不下維爾諾,我們的
王也看不慣他自己的弟兄們和他們的昏庸放蕩。
王看到威托特比他自己的弟兄們幹練,有才智,所以派主教去勸他
離十字軍騎士團,重新歸附他,還答應讓他做立陶宛的執政。見異思遷的威托特,聽了使者的話,大爲樂意,還舉行了一次宴會和幾場比武。這位主教上了馬,雖則別的主教們不贊成他這樣做,可他在比武場上倒顯出了他的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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