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皮希科向來說做就做,決不遲延,現在他決定要爲他叔父采取行動了。第二天早晨,他和德·勞許動身到普洛茨克去。沿邊界的路上,由于盜匪很多,即使在和平時期也總是不安全的。盜匪都受到十字軍騎士團的保護和支持,亞該老王爲此向十字軍騎士團提出過嚴重抗議。盡管這些控訴得到羅馬的支持,盡管法律上明白規定了懲戒辦法和嚴格措施,鄰近的“康姆透”還是常常縱容他們的士兵們加入匪幫,以實際行動保護那些落在波蘭人手中的盜匪,而且不僅在騎士團所屬的村子裏,還在自己的城堡裏庇護那些帶來了掠奪品和俘虜的盜匪。
因此往往有許多旅客和邊界居民落在這些殺人犯的手裏。特別是有錢人家的子女都被綁架了去勒索贖金。但是這兩個年輕騎士卻不怕盜匪的襲擊,因爲他們除了馬夫,還帶著幾十個徒步的和騎馬的武裝仆從。于是他們平安無事地到達了普洛茨克。在大約離城一英裏遠的地方,他們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們是在客店裏遇見這人的,這不是別人,正是托裏瑪,比他們早一天到普洛茨克。事情是這樣的:十字軍騎士團在盧波伐的執政官一聽說托裏瑪帶的贖金在勃洛特涅茨附近給拿走的時候,托裏瑪曾經把一部分贖金隱藏了起來,便立即把托裏瑪老頭押回勃洛特涅茨城堡,並且下令叫當地的“康姆透”強迫他指出藏錢的地方。托裏瑪便利用這個機會逃出來了。這兩位騎士聽到他這麼容易就逃了出來,表示詫異,老頭兒就向他們解釋道:
“這都是因爲他們貪心不足的緣故。勃洛特涅茨的‘康姆透’不肯多派衛隊監視我,因爲他想瞞住那筆錢,不讓大家知道。也許是他們已經同盧波伐的執政官商量過要平分這筆錢,又怕事情一泄露出去,那就得把很大一部分款子送到瑪爾堡去,甚至整筆款項都得交給那兩個來自培頓的騎士。因此那‘康姆透’只派了兩個人護送我,一個是准備在過德爾維茨河的時候同我一起搖船的士兵,另外一個是個什麼錄事。他們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您知道,那裏離邊界很近。他們給了我一支橡木槳……嗯——蒙天主的恩惠……我這就到了普洛茨克了。”
“我知道了!那兩個人永遠回不去了吧?”茲皮希科喊道。
托裏瑪聽了茲皮希科的話,嚴峻的臉頓時開朗了起來。
“既然德爾維茨河是流入維斯杜拉河去的,他們又怎麼能逆流回去呢?十字軍騎士團只有在托綸涅也許會找到他們!”
過了一會兒,老頭兒又向茲皮希科找補道:
“盧波伐的‘康姆透’搶走了我一部分錢。但在日耳曼人襲擊我的時候藏起來的那部分錢被我拿回來了;我已經交給您的侍從去保管。他住在公爵的城堡裏。留在他那裏比我帶在客店裏更安全。”
“那末我的侍從在普洛茨克麼?他在這裏幹什麼?”茲皮希科很驚奇地問。
“齊格菲裏特自殺之後,他曾同那位在斯比荷夫住過的小一起到這裏來過。她現在是這裏公爵夫人的宮女了。他昨天這麼告訴我的。”
但是茲皮希科在斯比荷夫的時候,爲了達奴莎的逝世而悲不自勝,暈暈糊糊,什麼都沒有過問,所以什麼也不知道;現在他才記起,當初曾打發捷克人先帶齊格菲裏特走。一想到這情景,心裏就充滿了痛苦和憤恨。
“不錯!”他說:“但是那個同他在一起的劊子手在哪裏呢?”
“難道卡列勃神甫沒有告訴您,齊格菲裏特自己吊死了麼?爵爺,您一定打他的墳墓旁邊走過哩。”
沈默了一會兒。
“侍從告訴我,”托裏瑪繼續說,“他正要上您這兒來,本當早就來了,哪裏知道那位小從斯比荷夫來了之後就病了,他不得不照料她。”
茲皮希科剛擺悲哀的回憶,像一個大夢初醒的人似的,問道:
“哪一個小?”
“就是那位小,”老頭兒答道。“您的姊
,要不就是
戚,她扮成一個侍從,同瑪茨科騎士一起到斯比荷夫來的;是她發現了我們的老爵爺,當時他正一路瞎走瞎摸呢。要不是她,無論瑪茨科,無論您的侍從都認不出他來的。我們的爵爺從此以後就非常愛她;我們的爵爺很看重她,把她看成自己的女兒;除了卡列勃神甫,只有她才懂得他的心意。”
這個年輕的騎士驚奇得睜大了眼睛。
“卡列勃神甫並沒有告訴我什麼小的事,我也沒有什麼女
戚。”
“他之所以什麼也沒有告訴您,是因爲您那時候十分悲痛,一點也不關心天主的世界了。”
“那位小叫什麼名字?”
“他們管她叫雅金卡。”
茲皮希科覺得仿佛是一場春夢。他想都沒有想到雅金卡會從那麼遠的茲戈萃裏崔趕到斯比荷夫來。她究竟爲什麼來呢?他知道這位小在茲戈萃裏崔的時候很喜歡他,但是他當時就告訴了她,他結過婚了。因此他不能相信瑪茨科把她帶到斯比荷夫來,是存心要讓她嫁給他的。何況瑪茨科和捷克人都沒有向他提到過雅金卡。這一切茲皮希科感到非常奇怪,完全不可理解。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又接二連三地向托裏瑪提出問題,要他把這件難以置信的消息再說一遍。
可是托裏瑪在這件事上實在談不出什麼名堂來;他立即到城堡去找尋那個侍從,太陽還沒有落山就同他一起回來了。捷克人快活地向他的少主人施了禮,同時也很憂郁,因爲他知道了斯比荷夫所發生的一切事情。茲皮希科也很高興,從心底裏覺得這捷克人的一顆忠誠友愛的心,正是一個在痛苦中的人所最需要的。一談起達奴莎的去世,他就熱淚滂淪。他向這個捷克人暢抒衷曲,如同兄弟一般。他花了好大一會兒工夫,講完了這一段悲哀的經過,就請德·勞許先生唱一唱他爲死者所編的那支哀歌。德·勞許站在敞開的窗戶旁,兩眼望著星星,和著七弦琴唱起來了。
這終于大大減輕了他的悲痛,他們就各各談起在普洛茨克要辦的事情了。
“我是路過這裏到瑪爾堡去的;你總知道我叔叔被俘的事吧,我是去贖他的。”
“我知道,”捷克人回答,“您做得對,爵爺。我本來自己想騎馬趕到斯比荷夫去勸您到普洛茨克走一趟的。王就要在拉仲紮同大團長談判了。必須記住:在
王面前,十字軍騎士不會顯得傲慢元禮的,反而會裝得像天主教徒那樣正直。矚
“剛才托裏瑪告訴我,你本來想上我這裏來,只是雅金卡的病把你耽擱了。我也聽說是瑪茨科叔叔帶了她一起來的,她還到斯比荷夫去過。我聽了覺得非常奇怪。你說,瑪茨科叔叔爲了什麼原因要帶她一起來?”
“原因很多。您的叔父不願意讓她無依無靠地留在茲戈萃裏崔,怕維爾克和契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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