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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留學一千天》第十四章 本是同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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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你們和臺灣同學之間存在不存在共同語言?”

  如果在我沒來日本之前,有人向我提出這樣的問題,我會不假思索地回答:“怎麽沒有呢?都是中guo人。”如果,這個問題提在我剛到日本不久,我可能會考慮半天,然後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似乎,他們和我們不是一碼事兒。”可如果今天,再有人向我提這個問題,那我會肯定地回答:“有共同語言。我們是兄弟。盡管我們之間有著種種不同,甚至剛接觸時都産生過某種複雜微妙的心理。”

  確實。和他們認識一段時間,我就發現所謂“臺灣人”也是形形sese,而其中的絕大多數對中華大地非但不存在敵意,甚至相當地熱愛,向往。別看他們都是生在臺灣,長在臺灣的青年,但顯然中華民族的血液也同樣在他們的血管中流動。只要撥動了“中華民族”這根琴弦,我們和他們之間就會自然而然地産生共鳴。

  我曾遇到過這麽兩件事情。

  在我們拓殖大學食堂的二樓,有個大禮堂。一次,我意外地發現在禮堂臺上,層層的幕布後邊竟放著一架三角鋼琴。打那以後,每天一吃過中午飯,我就一個人或邀上三兩個中guo同學到那裏去彈琴,唱歌。

  說來也怪,在guo內的時候,彈琴或者唱歌都專喜歡外guo曲子。到了日本,整個相反。彈也好,唱也好,從腦子裏冒出來的盡是中guo的曲調。那些曾被認爲簡單,普通又不時髦的東西,在這裏顯得那麽qin切,彷佛唯有它們才足以寄托我們思戀祖guo的滿腹情懷。

  那天,我和兩個中guo同伴又到那裏去了。在幾重幕布遮擋的幽暗角落裏,我們無所顧忌地彈呀,唱呀: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

  “一條大河波lang寬……”

  “洪湖shuilanglang……”

  “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

  “送君送到大路旁……”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

  “小時候,mama對我講……”

  “清淩淩的河shui,藍格瑩瑩的天……”

  優美的旋律時時夾雜著我們的歡笑,時時又蘊含著我們的淚shui,時時高揚而上,時時又低回而下。我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整顆心連同整個軀ti都彷佛隨著那一串串音符升騰起來,遠遠地飛回到我所熟悉的天地去了……兩個夥伴是何時停止了她們的歌聲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只知道,當我猛地間斷了彈奏時,什麽地方忽然響起了劈劈啪啪的掌聲。是誰在拍巴掌?擡起頭,我的夥伴也正疑惑地望著我。我站起來,撥開幾重幕布朝外伸出頭。原來,臺下前排正坐著幾個臺灣同學,其中一位姓高的女生是我們班的。一見是我,她馬上驚訝地問:

  “剛才在裏面彈琴的,是你?”

  “見笑見笑!”

  “呀,彈得真好,我們還以爲是在放錄音。”

  “你彈的那些曲子好動人,一聽就是中guo味道的。我們本來只想在這裏坐坐就走的,結果你看,聽著聽著就不想走了,一直坐到現在。”和高一起的一位臺灣女生說。

  “真的?”聽了她的話,我心裏說不出有多高興。連忙回過頭去招呼我的夥伴:

  “喂--你們聽見了沒有?他們居然也喜歡聽咱們的曲子!”

  這時,幾個臺灣同學都到臺上來了,其中一個女生拉著我的手:“好好聽喲!這些曲子好美,好有感情,聽得我都流了眼淚了,你看。”她晃著捏在手心裏的一條手絹。

  “再給我們彈一首好不好?”他們幾個要求著。

  “可是,”我有些爲難了,“就要上課了。”

  “沒關系,就給他們彈一個,既然他們想聽。”我的夥伴對我說著,並且擠了擠眼。

  “好的。你們想聽哪個呢?”

  彷佛被問住了似的,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結果,還是姓高的女生開口說:

  “就彈最後那一支曲子,那就蠻好!”

  “最後那支?”我連忙問我的夥伴:“最後我彈的是什麽來著?”

  “是54321呀!”一個夥伴小聲告訴我。

  “這……這……”我心裏不禁嘀咕了一下,但還是在鋼琴前坐下來。一個小小的引子帶出了如泣如訴的旋律……曲子結束了,可大家還都一聲不吭地呆著不動。

  “快走吧,上課時間到了。”我站起來,關上琴蓋。

  “請問,這是一支什麽曲子?”一位臺灣男生問。

  “江西民歌,表現送別內容的。”

  “那麽,有歌詞的喽!”高說。

  “當然有。”

  “好不好教教我們?這歌好美,”那個捏著手絹的女生說:“我們那邊聽不到這麽美的民歌呢。”

  棘手!我回頭望著我的夥伴,三雙眼睛迅速地進行了一下交流。

  “真抱歉!”我說:“我這個人向來是只記旋律不記歌詞。你們倆呢?”

  “哎呀,這是一首老歌。歌詞,我都忘掉了。”一個夥伴說。

  “這首歌,我也背不下來。”另一個夥伴也說,但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不過其它很多歌詞我差不多都會。”

  “別個也好!只要美。”他們說。

  “當然美。我們中guo的民歌是最美的!”我不無驕傲地說。

  一回到教室,高就對班上其他臺灣同學說起來:“曉得嗎,剛才我們聽陳小jie彈鋼琴了。都是中guo的民歌。好好聽喲!明天你們不去聽聽看?”

  “真的嗎?要去要去!”

  “我也去聽一聽!”

  他們居然也是我的知音--我覺得是那麽不可思議,卻又那麽高興。

  還有一件事,想起來更有意思。

  上課時坐在我後面的是一位從臺灣來的男生,名叫張志良。個子不高,長長的頭發,金邊眼鏡,一副文鄒鄒的樣子。起初,我對他並沒什麽好印象:上課總遲到不說,還盡跟別人聊什麽打麻將。特別是有一次,偶爾聽到他跟人談起當兵時候的什麽事,我立刻就聯想起“guodang兵”,“反攻大陸”……不禁十分反感。課間看到我學英文,也總是過來熱心地給我講解語法什麽的。後來有那麽一次,他忽然問我:

  “你去過山東嗎?”

  猛一聽到這個問題,我覺得很奇怪:“山東?怎麽了?”

  “沒什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山東是我的家鄉,我的籍貫就是山東蓬萊。”

  “真的?蓬萊,那可是個好地方!”

  “是呀,這我也知道。可就是不知道那兒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好想去看一看呀!你如果去過的話,很想聽你介紹介紹。”

  原來是這麽回事。然而遺憾得很,我壓根兒沒去過蓬萊。可我又怎麽能拒絕他--一個來自海峽彼岸的同胞的如此無可非議的請求呢?我的腦子立刻轉動起來,搜索著我所知道的有關蓬萊的一切。突然,我想起不久前從54321上讀到過一則“海市蜃樓”的消息……好,就說它!

  “張志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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