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北京人在紐約第21節上一小節]道德觀念不放了。這是美,這是紐約。要不,你抱著這套中
道德去等死;要不,你就去坑人。你就活下去,賺錢,過好日子。你挑吧!”
阿春不說話了,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眼前這個從根上說話老實巴交的中人。
王起明坐在阿春的對面,深深地爲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慚。此時,他的內心在進行著一場殊死的搏增鬥。過去的王起明和明天的王起明在此時地進行著一番較量。
他低著頭,足足有五分鍾。阿春耐心地等著他,一口一口地吸著煙。
終于,王起明招頭來,反問阿春:
“阿春!你說,這是挑的事兒嗎?”
阿春看著王起明這麼痛苦的內心交戰,實實在在有點看不下去了。
“走吧,別那麼緊張,放松放松去吧!”
說著,她拘起他的胳膊走回舞場。
此時,舞場裏響的是輕構的慢步音樂。
“來吧!阿春邀他走下舞池。
“不。”
“爲什麼不?先忘掉一切。”
他們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跳著慢慢的四步舞。
舞池裏沒有幾對舞伴。這種舞在紐約畢竟太古典了。
在閃動的燈光下,王起明的身緊緊地貼住阿春的身
,臉頰緊挨著臉頰。他感到渾身輕松。那些憂悉煩惱,也在柔和的音樂和緩緩的舞步中逐漸消失了、揮散了。
他並不知道,此刻,他的女兒正在他身後注視著他,辨認著他。
當時,甯甯正離舞池很近的一張臺子旁喝飲料。
她有點累,更何況她根本不喜歡這種老式的舞蹈,因此,她樂得在臺旁坐一會作,潤潤嗓子。無意之中,一個熟悉的背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發型,那身材,那寬厚的與背……不會吧,爸爸是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再說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不是……不是
。
她又轉回了身和傑姆斯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大口酒,可一種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又促使她回過了頭。越看越像,難道真的會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爲了解決心中的疑問,她跳下了舞池。啊!果然是……她看到後,立即反回原座,激動、仇恨、惡怨,使她那漂亮的小嘴,抽起了筋。
王起明和阿春,正在盡情的溫鄉中,一點也沒注意到甯甯的出現。
輕松的慢音樂停了,倆人手拉著手,走回了那個角落裏的臺子。
甯甯中燃燒起一團不可名狀的火,這團火,燒得她渾身發燙,頭發根子癢癢的。她站起身來,直沖著這個角落奔來。
打擊樂,銅管樂又恢複了剛才的狂熱。
她爲了證實自己眼睛的准確,就一屁
也坐在了這張臺子,雙眼死死的盯住王起明。
王起明被這突如其來的客人嚇了一跳。他不知道是誰如此粗魯、如此無禮。
待他調過頭一看,大吃一驚。
“爸爸!”
甯甯那聲音聽上去象是見了鬼。
“甯甯,你怎麼在這兒。”
甯甯哆嗦著說:“問我?我還要問你。你怎麼在這裏!”
說著,甯甯又把目光劍一般地刺向阿春,惡狠狠地對阿春說:
“我要是再看見你碰我爸爸一下,我就殺了你!”
阿春當然明白眼前發生的是什麼事。她笑容可掬地說:
“我們是朋友,這沒什麼。”
王起明製止甯甯。
“甯甯,你要懂禮貌!”他說了這句沒味兒的淡話。
“禮貌?”甯甯被這個詞兒激怒了,“我不懂,我從來就不懂!”
阿春無話可說。
王起明也不知說什麼好。
甯甯哭著,揚起臉,粗野地向阿春做了一個侮辱的手勢,大聲地叫:
“i fuck you!”(你這個壞女人!)
說完,她一扭身,跑了出去。
傑姆斯那一幫子人,畜生一樣地起著哄,高聲叫著。
王起明也跟著跑出舞廳。
阿春面對那夥年輕人,咒罵他們是冷血動物。那些人又是一陣子怪叫。
王起明穿過舞場,跑到大門口時,甯甯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匆匆地和追上來的阿春告別,駕車走了。
他駕著車,在495號高速公路上疾駛。他沒有立即回家。
此時,他的心情七上八下,渾身發熱。雖然外邊的氣溫已是零下,可他不是找開窗子,讓象刀片一樣堅硬的冷風吹到他的臉上。
他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認爲自己是倒黴到家的人了。
有一年多沒有見甯甯了,今天在這兒相遇,是這麼突然,又是這樣一種該死的場合!
要向女兒解釋,要向女兒說清楚這一切。也許,她會諒解?
唉,真是,人要是走了背運,什麼惡心事都約好了似地找上你來。買了個賣不出去的商樓,銀行三天兩頭催債,貨款人家就是不付,自己又傻到家了地去賭找,輸個精光。他瞥了一眼窗外。
就憑著這一件又一件倒黴到家的邪乎事,真應該一偏方向盤,了此一生。
憑這麼快的車速,這樣很容易。甚至可能並無痛苦可他畢竟沒有這麼幹,把車開回了家。
看見家的時候,他心有點虛。
車子剛剛停好,他就聽見了裏面的吵架聲。
他站住了,傾聽,一個是郭燕,一個是女兒甯甯。
“!你不相信我?”這是甯甯的聲音。
“我不相信!”這是郭燕。
“可這都是我眼看見的。他們離我只有這樣近——他和那個女人!”
“甯甯,如果你恨你的父,可以采取另外的方式。”
“,你太善良了。”
“這不是善良不善良的問題。”
“是,這個問題。你看看你都累成了什麼樣子,要他還在外頭尋歡做樂。對,我是不喜歡他,可是我並沒有騙人啊,!”
“那你有什麼證據?就憑你這麼一說,我不能相信,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人,他是個好丈夫,好爸爸。”
“他是個僞君子,倒頭來你要吃虧的,!”
“甯甯,請你不要這樣說他,你不知道,現在廠裏一團亂,生意不好作,這已夠他煩心的了。我求求你,不要再給他添麻煩了。”
“,我是不好,我不聽話,我不管理家,我不上大學,我知道,我不好。可我再不好,我還有良心,我不忍心,看著他欺負你。”
“他從來沒有欺負過我,他是個好人。”
“他是個大流氓!”甯甯歇斯底是裏地叫喊。
“啪!”郭燕一個大嘴巴,搧在了甯甯的臉上。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打人,可這第一次是爲了保護自己丈夫的榮譽,打在了自己女兒的臉上。
她打完後,自己也呆住了,像瘋了一樣,一把抱住了甯甯,搖晃著,哭著:“甯甯啊甯甯!你不了解呀!我……我不能相信,我怕死了,我怕那如果是真的……不,甯甯!那不可能,是你看錯了,一定是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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