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洛杉矶蜂鳥第12節上一小節]一個月掙多少錢的……好多問題我還沒開口,他們互相就給回答了,特別是那些出過的,對同伴的一些提問嗤之以鼻,老大的不滿意。老趙一路上挺矜持,很少說話,車開出去半個小時以後,他有點不安了,問我:“咱們這是去哪兒?”“旅館呀。”“我知道,我問的是住在哪個城市。”“洛杉矶呀。”“這是洛杉矶?”他滿腹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車窗外。我望了望高速公路的兩旁,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想當初我剛來洛杉矶(也是剛到美
)的時候,也有過這種疑問,美
嘛,在想象裏應該是遍地高樓大廈,燈紅酒綠才對,可是眼裏看到的,跟郊區農村差不多,幾乎全是“平房”,街道上連個人影兒都看不見。于是,我就跟老趙講了我當年的感覺,說沒辦法,美
地方太大,猛往開了鋪,就這樣兒,只有紐約的曼哈頓是個例外,從我個人來說,我還是喜歡紐約的。老趙聽了,好像反而更起疑了,說:“我去過法
的巴黎。德
的柏林,比利時的布魯塞爾,不管哪兒,就是到了鄉村,也不會這個樣子嘛。”我說:“是,真不應該叫咱們這麼失望。可是咱們說不上話呀,洛杉矶建市的時候要是多聽聽我的意見,我肯定不讓他們建成這樣。”老趙白了我一眼,扭過頭去不理我了。我心說老趙這家夥腦子裏轉什麼呢,我這又不是拐賣人口,難道還會把你們弄到墨西哥去不成?
到了旅館以後,除了這旅館的建築還像點樣兒,周圍真是乏善可陳,連我都覺得這鬼地方也太不給洛杉矶爭氣了。老趙和另外幾個人(八成都是領導吧)在房子裏密談了一會兒,然後走出來,對我和大明說:“找個地方,咱們談點事。”來到房間裏,老趙倒也痛快,開門見山地就問:“這是洛杉矶嗎?”我說:“趙局長你也太逗了,這不是洛杉矶是哪兒啊。”老趙又問:“這旅館一天多少錢?”我說:“反正我們是按照你們付錢的標准,來安排食宿和其他活動的,超過標准,我們就該賠了。”老趙臉一下就
下來,說:“標准,什麼樣的標准,我們付了那麼多錢,就住這種旅館嗎?”我說:“這是一個連鎖旅館,屬于中檔的。說實在我們已經很優惠了,你們付的錢算是相當低的,我們以前接過那麼多大陸的團,都比你們……”大明見情況不妙,
進來說:“劉總,你到外面看看,他們可能要喝開
,這旅館不知有沒有。”就這麼把我支開了。
我信步走到旅館的前廳,經理在櫃臺裏朝我詭秘地笑著,他也是個華人,我們之間有交易,他給我打了不小的折扣。我走到櫃臺前。他那顆腦袋像剛從油鍋裏撈出來的,頭發上不知用了多少發蠟,油光滑。“劉老板,”他笑眯眯地說,“你的客人都好精啊,他們剛才來問過我房價。”“是嗎?你告訴他們了嗎?”“放心吧,不會啦。我這裏經常住大陸的團組,知道該怎麼說,我告訴他們的是最貴的價錢。”我松了口氣。“謝啦。經理,我這兒馬上還有三批人要來,都放到你這裏。”經理眼睛都笑成一條縫兒了,一個勁兒沖我點頭:“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大明和老趙談完了,約上我和米雪兒,在旅館旁邊找了個咖啡館,一起湊了湊情況。大明頭一句話就是“咱們被人宰了一刀”,據他說,是這麼回事:這個團,是他從北京的一個朋友老謝那兒接過來的。老趙委托給老謝的公司辦,老謝又轉給了大明,大明本以爲自己是一場爭奪戰中的獲勝者(事實也可能的確如此),但他和老趙不知道的是,老謝這一轉手,就從一個人身上賺了一千美元,三十個人,就是三萬。所以,老趙覺得付的錢不少,住的卻太差,而我們實際上沒拿到那麼多錢,認爲對他們已經相當不錯了,我和老趙的爭執,就是由此誤會而生的。剛才他們倆把錢數一對,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大明說:“憑著我錢某人的三寸不爛之,總算把老趙給哄高興了。老趙說了,這回如果咱們接待的好,以後的團全給咱們做,不通過老謝了,錢呢,比現在給咱們的每人再多五百,而他們又比這次付給老謝的每人少了五百,兩邊都有好
。”
我說:“你怎麼那麼傻呀,你跟老趙說,錢還是照著他們這個數來付,完了咱們回給老趙個人一兩萬,這不就把他給吃住了嗎。”
米雪兒也說:“是啊,我以前的老板就是這樣子哎。”
“我說啦。”大明說,“我比你們還黑,我說以後比這次再多加一千,就是說,每人身上弄出兩千來,咱們和老趙半兒擗。可是老趙死活不幹,說只要接待的好、培訓的好,肯定繼續讓咱們做,他自己是一分錢也不想貪。”
我說:“那是他還不信任你,怕出事。”
“那倒不是。主要是這老趙一心在仕途上,正憋著提副部呢。我舅舅說了,老趙提副部長或者外放當個省委副書記,是早晚的事,他的檔案都到了中組部了。”
“怎麼又是你舅舅啊,他認識他?”
“不算認識,但是互相都知道,我也沒跟他提我舅舅,我舅舅太顯眼,提了反而不好,有些貓兒膩他就不敢跟咱們玩兒了,這人,精著呢,官場上的事門兒清,知道我舅舅在任用部一級幹部上說話的分量。”
“我的,就您那炸油餅兒的舅舅……”
大明差點兒把一杯咖啡潑在我臉上,幸虧我饒命這兩字喊得及時。
米雪兒說:“又怎麼啦?我還是沒聽懂哎。”
大明發起狠來,說:“溜子,我警告你,老趙可是個關鍵人物,他們這個系統在全的企事業單位多了去了,出
培訓的計劃非常大,老趙是大拿,在這方面他說了算,你要是把他得罪了,就是砸咱們自己的飯碗。老趙對你特別瞧不起,說瞧姓劉的那小子那個樣兒,整個一北京胡同串子,在美
混了幾年有什麼了不起,沖他我也不放心……從你跟老趙一見面,沒一句話說的得
的,就知道耍你的那點兒小聰明,貧。現在我正式告訴你,把你那套給我收起來,好好地伺候好老趙。我就不信你原來在
內的時候沒給領導拍過馬屁,過去你是怎麼拍領導的,今天你就得怎麼拍趙頭兒!別把這當兒戲,別覺著出了
就再沒有個當頭兒的管著你了,就反了你了,告訴你,在美
,金錢就是你的頭兒,照樣由它管著你。在
內,你不高興了還可以跟領導頂幾句嘴,在這兒,你再不高興也不敢跟錢鬧別扭。爲了錢,你什麼下三爛的事都得做,什麼孫子都得裝!”
有時我會想,是不是我這人太賤了?在我和大明的關系中,平時我總是嘻嘻哈哈,對他連損帶挖苦,但是,每次他一真動肝火,把我臭罵一頓,我立刻就老實了,服服帖帖聽他的話。這是因爲我格懦弱呢,還是他錢大明代表的一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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