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安徒生童話故事161 海的女兒上一小節]茂的樹林中隱隱地露在外面；她聽到各種鳥兒唱得多麼美好，太陽照得多麼暖和，她有時不得不沈入
裏，好使得她灼熱的面孔能夠得到一點清涼。在一個小河灣裏她碰到一群人間的小孩子；他們光著身子，在裏遊來遊去。她倒很想跟他們玩一會兒，可是他們嚇了一跳，逃走了。于是一個小小的黑
動物走了過來——這是一條小狗，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小狗。它對她汪汪地叫得那麼凶狠，弄得她害怕起來，趕快逃到大海裏去。可是她永遠忘記不了那壯麗的森林，那綠的山，那些能夠在裏遊泳的可愛的小寶寶——雖然他們沒有像魚那樣的尾巴。
第四個
可不是那麼大膽了。她停留在荒涼的大海上面。她說，最美的事兒就是停在海上：因爲你可以從這兒向四周很遠很遠的地方望去，同時天空懸在上面像一個巨大的玻璃鍾。她看到過船只，不過這些船只離她很遠，看起來像一只海鷗。她看到過快樂的海豚翻著筋鬥，龐大的鯨魚從鼻孔裏噴出來，好像有無數的噴泉在圍繞著它們一樣。
現在臨到那第五個了。她的生日恰恰是在冬天，所以她能看到其他的們在第一次浮出海面時所沒有看到過的東西。海染上了一片綠，巨大的冰山在四周移動。她說每一座冰山看起來像一顆珠子，然而卻比人類所建造的教堂塔還要大得多。它們以種種奇奇怪怪的形狀出現；它們像鑽石似的射出光彩。她曾經在一個最大的冰山上坐過，讓海風吹著她細長的頭發，所有的船只，繞過她坐著的那塊地方，驚惶地遠遠避開。不過在黃昏的時分，天上忽然布起了一片烏雲。電閃起來了，雷轟起未了。黑的巨
掀起整片整片的冰塊，使它們在血紅的雷電中閃著光。所有的船只都收下了帆，造成一種驚惶和恐怖的氣氛，但是她卻安靜地坐在那浮動的冰山上，望著藍的網電，彎彎曲曲地射進反光的海裏。
這些姊
們中隨便哪一位，只要是第一次升到海面上去，總是非常高興地觀看這些新鮮和美麗的東西。可是現在呢，她們已經是大女孩子了，可以隨便浮近她們喜歡去的地方，因此這些東西就不再太引起她們的興趣了。她們渴望回到家裏來。一個來月以後，她們就說：究竟還是住在海裏好——家裏是多麼舒服啊！
在黃昏的時候，這五個姊常常手挽著手地浮上來，在面上排成一行。她們能唱出好聽的歌聲——比任何人類的聲音還要美麗。當風暴快要到來、她們認爲有些船只快要出事的時候，她們就浮到這些船的面前，唱起非常美麗的歌來，說是海底下是多麼可愛，同時告訴這些手不要害怕沈到海底；然而這些人卻聽不懂她們的歌詞。他們以爲這是巨風的聲息。他們也想不到他們會在海底看到什麼美好的東西，因爲如果船沈了的話，上面的人也就淹死了，他們只有作爲死人才能到達海王的官殿。
有一天晚上，當姊們這麼手挽著手地浮出海面的時候，最小的那位單獨地呆在後面，瞧著她們。看樣子她好像是想要哭一場似的，不過人魚是沒有眼淚的，因此她更感到難受。
“啊，我多麼希望我已經有十五歲啊！”她說。“我知道我將會喜歡上面的世界，喜歡住在那個世界裏的人們的。”
最後她真的到了十五歲了。
“你知道，你現在可以離開我們的手了，”她的祖母老皇太後說。“來吧，讓我把你打扮得像你的那些一樣吧。”
于是她在這小姑娘的頭發上戴上一個百合花編的花環，不過這花的每一個花瓣是半顆珍珠。老太太又叫八個大牡蛎緊緊地附貼在公主的尾上，來表示她高貴的地位。
“這叫我真難受！”小人魚說。
“當然咯，爲了漂亮，一個人是應該吃點苦頭的，”老祖母說。
哎，她倒真想能擺
這些裝飾品，把這沈重的花環扔向一邊！她花園裏的那些紅花，她戴起來要適合得多，但是她不敢這樣辦。“再會吧！”她說。于是她輕盈和明朗得像一個泡，冒出面了。
當她把頭伸出海面的時候，太陽已經下落了，可是所有的雲塊還是像玫瑰花和黃金似地發著光；同時，在這淡紅的天上，大白星已經在美麗地、光亮地眨著眼睛。空氣是溫和的、新鮮的。海是非常平靜，這兒停著一艘有三根桅杆的大船。船上只挂了一張帆，因爲沒有一絲兒風吹動。手們正坐在護桅索的周圍和帆桁的上面。
這兒有音樂，也有歌聲。當黃昏逐漸變得
暗的時候，各各樣的燈籠就一起亮起來了。它們看起來就好像飄在空中的世界各
的旗幟。小人魚一直向船窗那兒遊去。每次當海把她托起來的時候，她可以透過像鏡子一樣的窗玻璃，望見裏面站著許多服裝華麗的男子；但他們之中最美的一位是那有一對大黑眼珠的王子：無疑地，他的年紀還不到十六歲。今天是他的生日，正因爲這個緣故，今天才這樣熱鬧。
手們在甲板上跳著舞。當王子走出來的時候，有一百多發火箭一齊向天空射出。天空被照得如同自晝，因此小人魚非常驚恐起來，趕快沈到底。可是不一會兒她文把頭伸出來了——這時她覺得好像滿天的星星都在向她落下，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焰火。許多巨大的太陽在周圍發出噓噓的響聲，光耀奪目的大魚在向藍的空中飛躍。這一切都映到這清明的、平靜的海上。這船全身都被照得那麼亮，連每根很小的繩子都可以看得出來，船上的人當然更可以看得清楚了。啊，這位年輕的王子是多麼美麗啊！當音樂在這光華燦爛的夜裏慢慢消逝的時候，他跟手們握著手，大笑，微笑……
夜已經很晚了，但是小人魚沒有辦法把她的眼睛從這艘船和這位美麗的王子撇開。那些彩的燈籠熄了，火箭不再向空中發射了，炮聲也停止了。可是在海的深
起了一種嗡嗡和隆隆的聲音。她坐在上，一起一伏地漂著，所以她能看到船艙裏的東西。可是船加快了速度：它的帆都先後張起來了。濤大起來了，沈重的烏雲浮起來了，遠掣起閃電來了。啊，可怕的大風暴快要到來了！手們因此都收下了帆。這條巨大的船在這狂暴的海上搖搖擺擺地向前急駛。濤像龐大的黑山似地高漲。它想要折斷桅杆。可是這船像天鵝似的，一忽兒投進洪濤裏面，一忽兒又在高大的頭上擡起頭來。
小人魚覺得這是一種很有趣的航行，可是手們的看法卻不是這樣。這艘船現在發出碎裂的聲音；它粗厚的板壁被襲來的海濤打彎了。船桅像蘆葦似的在半中腰折斷了。後來船開始傾斜，向艙裏沖了進來。這時小人魚才知道他們遭遇到了危險。她也得當心漂流在上的船梁和船的殘骸。
天空馬上變得漆黑，她什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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