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們還剩下有待討論的問題是關于僭主式個人的問題。問題包括:這種人物是怎樣從民主式人物發展來的?他具有什麼樣的格?他的生活怎樣,痛苦呢還是快樂?
阿:是的,還有這個問題要討論。
蘇:你知道另外還有什麼問題要討論的嗎?
阿:還有什麼?
蘇:關于慾望問題。我覺得我們分析慾望的質和種類這個工作還做得不夠。這個工作不做好,我們討論僭主式人物就討論不清楚。
阿:那麼,現在你的機會不是來了嗎?
蘇:很好。我想要說明的如下。在非必要的快樂和慾望之中,有些我認爲是非法的。非法的快樂和慾望或許在我們大家身上都有;但是,在受到法律和以理爲友的較好慾望控製時,在有些人身上可以根除或者只留下微弱的殘余,而在另一些人的身上則留下的還比較多比較強。
阿:你指的是哪些個慾望?
蘇:我指的是那些在人們睡眠時活躍起來的慾望。在人們睡眠時,靈魂的其余部分,理的受過教化的起控製作用的部分失去作用,而獸
的和野
的部分吃飽喝足之後卻活躍起來,並且力圖克服睡意沖出來以求滿足自己的本
要求。你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由于失去了一切羞恥之心和理
,人們就會沒有什麼壞事想不出來的;就不怕夢中亂倫,或者和任何別的人,和男人和神和獸類交媾,也就敢于起謀殺之心,想吃禁止的東西。總之,他們沒有什麼愚昧無恥的事情不敢想做的了。
阿:你說得完全對。
蘇:但是,我認爲,如果一個人的身心于健康明智的狀況下,在他睡眠之前已經把理
喚醒,給了它充分的質疑問難的機會,至于他的慾望,他則既沒有使其過餓也沒有使其過飽,讓它可以沈靜下來,不致用快樂或痛苦煩擾他的至善部分,讓後者可以獨立無礙地進行研究探求,掌握未知的事物,包括過去的、現在的和未來的;如果他也同樣地使自己的激情部分安靜了下來,而不是經過一番爭吵帶著怒意進入夢鄉;如果他這樣地使其靈魂中的兩個部分安靜了下來,使理
所在的第三個部分活躍起來,而人就這樣地睡著了;你知道,一個人在這種狀況下是最可能掌握真理,他的夢境最不可能非法的。
阿:我想情況肯定是這樣。
蘇:這些話我們已經說得離題很遠了。我的意思只是想說:可怕的強烈的非法慾望事實上在每一個人的心裏,甚至在一些道貌岸然的人心裏都有。它往往是在睡夢中顯現出來的。你認爲我的話是不是有點道理?你是不是同意?
阿:是的,我同意。
蘇:現在讓我們回顧一下民主式人物的格。這種人是由節約省儉的父
從小教育培養出來的。這種父
只知道經商賺錢,想要娛樂和風光的那些不必要的慾望他是不准許有的。
是這樣嗎?
阿:是的。
蘇:但是,兒子隨著和老于世故的人們交往,有了許多我們剛才所說的這種慾望。這種影響把他推向各種的傲慢和無法無天,推動他厭惡父的吝啬而采取奢侈的生活方式。但是由于他的天
本比他的教唆者爲好,在兩種力量的作用下,他終于確定了中間道路。自以爲吸取了兩者之長,既不奢侈又不吝啬,他過著一種既不寒伧又不違法的生活。于是他由一個寡頭派變成了民主派。
阿:這正是我們對這種類型人物的一貫看法。
蘇:現在請再想象: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人也有了兒子,也用自己的生活方式教養自己的兒子成長。
阿:好,我也這樣想象。
蘇:請再設想這個兒子又一定會有和這個父同樣的情況發生。他被拉向完全的非法——他的教唆者稱之爲完全的自由。父
和其他的
人支持折衷的慾望,而教唆者則支持極端的慾望。當這些可怕的魔術師和僭主擁立者認識到他們這樣下去沒有控製這個青年的希望時,便想方設法在他的靈魂裏扶植起一個能起主宰作用的激情,作爲懶散和奢侈慾望的保護者,一個萬惡的有刺的雄蜂。你還能想出什麼別的東西來更好地比喻這種激情嗎?
阿:除此而外,沒有什麼更好的比喻了。
蘇:其它的慾望圍著它營營作聲,獻上鮮花美酒,香霧陣陣,讓它沈湎于放蕩婬樂,用這些享樂喂飽養肥它,直到最後使它深深感到不能滿足時的苦痛。這時它就因它周圍的這些衛士而變得瘋狂起來蠻幹起來。這時如果它在這個人身上看到還有什麼意見和慾望說得上是正派的和知羞恥的,它就會消滅它們,或把它們驅逐出去,直到把這人身上的節製美德掃除清淨,讓瘋狂取而代之。
阿:這是關于僭主式人物産生的一個完整的描述。
蘇:自古以來愛情總被叫做專製暴君,不也是因爲這個道理嗎?
阿:很可能是的。
蘇:我的朋友,你看一個醉漢不也有點暴君脾氣嗎?
阿:是的。
蘇:還有,神經錯亂的瘋子不僅想象而且企圖真的不僅統治人而且統治神呢。
阿:的確是的。
蘇:因此,我的朋友,當一個人或因天或因習慣或因兩者,已經變成醉漢、
鬼和瘋子時,他就成了一個十足的僭主暴君了。
阿:無疑的。
蘇:這種人物的起源和格看來就是這樣。但是他的生活方式怎樣呢?
阿:你倒問我,我正要問你呢。還是你來告訴我吧。
蘇:行,我來說。我認爲,在一個人的心靈被一個主宰激情完全控製了之後,他的生活便是鋪張費,縱情酒
,放蕩不羁等等。
阿:這是勢所必然的。
蘇:還有許許多多可怕的慾望在這個主宰身邊日夜不息地生長出來,要求許多東西來滿足它們。是吧?
阿:的確是的。
蘇:因此,一個人不管有多少收入,也很快花光了。
阿:當然。
蘇:往後就是借貸和抵押了。
阿:當然了。
蘇:待到告貸無門、抵押無物時,他心靈中孵出的慾望之雛鳥不是必然要不斷地發出嗷嗷待哺的強烈叫聲嗎?他不是必然要被它們(特別是被作爲領袖的那個主宰激情)刺激得發瘋,因而窺測方向,看看誰有東西可搶劫或騙取嗎?
阿:這是必定的。
蘇:凡可以搶劫的他都必須去搶,否則他就會非常痛苦。
阿:必定的。
蘇:正如心靈上新出現的快樂超過了原舊的激情而劫奪後者那樣,這個人作爲晚輩將聲稱有權超過他的父母,在耗光了他自己的那一份家産之後奪取父母的一份供自己繼續揮霍。
阿:自然是這樣。
蘇:如果他的父母不同意,他首先會企圖騙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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