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都茗,曾經海總算徹底看透了。當天晚上,他就重新回到父母的家裏。他暗自發誓:不翻過身來,絕不再和這個女人打交道。欠她八萬塊,我會還她的。不,八萬塊,這一居室讓給她也綽綽有余了,算我遺棄她也好,算她趕走我也好,總算我在經濟上沒有沾她的便宜!
但他不知何去何從。每日裏悶頭悶腦的,讓無名的煩躁折磨自己,默誦《莫愁歌》也不再管用。每當夜深人靜,跳到他眼前來的,還是邢景,伴隨著邢景的那些恬淡、安詳和幽深的靜遠……他多想去找她一吐中的塊壘。可這樣潦倒,哪好意思再見她?除非東山再起,有條件“解套”自由“換籌碼”的時候再去找她。
東山再起,談何容易!資金呢?
他想向父借,向
友借。他相信,只要他開口,是不會被拒絕的,多一點少一點而已。可他不敢說服自己再違反初入
市就爲自己製訂的這道禁令。
算了吧,天底下不是只有市才能幫你東山再起的。“粗布
,菜飯飽”的“快活”,對“富貴榮華”的鄙棄,雖然沒有在醫院裏初讀《莫愁歌》時那樣令他著迷,但他還是想到去收回辭職申請,重
舊業,拿出臥薪嘗膽、甘做海底遊魚的決心和勇氣來從頭開始。如今有權力就有一切,雖然比“扁頭阿棒”晚了一拍,可那兒到底已經費了不少功大,鋪了幾級臺階,只要耐心地、含辛茹苦地繼續一級級爬上去,你終會有一天手握大權的。這也是以退爲進的一招啊!
不,不能。這一回頭,等于向世人宣告我徹底的失敗,證明作實在是一碗沒有出息的“回湯豆腐”,一條只配躲在深深的海底打轉的“邋遢魚”!
應該另外尋找門路。他不信偌大一個世界,沒有他曾經海走的坦途。
他像只沒有航向的小舢板,在茫茫人海裏漂。他留戀海發證券公司,總好像有什麼東西失落在那兒。但又怕到那兒;想在那兒聽到女人的說笑聲,可又怕聽到。矛盾歸矛盾,但總是身不由己地朝那兒漂,每次都是將要逼近,便蜇回了身。那天,他耳畔回蕩著女人的聲音,腦子裏轉著“裕安”票到底怎樣,慢慢地漂到離那兒不遠
,戀戀不舍地轉過身來的時候,卻和身後的一位女士打了一個照面。
這不是“收購板塊”裏的張老師張瑞玉嘛!她那始終像蘊含著譏诮的雙,顯出一種特別值得譏诮的樣子,正朝著他笑呢。
他驚喜地叫道:“張老師!”
張瑞遷補哧笑了出來:“老曾哪,我在後面看看很像你”媸悄悖?
他說:“到證券公司去?怎麼只你一個?”
張瑞玉說:“不不,我去給兒子買只鉛筆盒子。你好嗎?”一雙漂亮的雙皮眼像兩道閃電,從他的眉眼掃到他的雙腳。好像在審察他的變化。
“好好,就這樣子。”他怕她再提起一些不愉快的話題,想轉過談鋒探聽探聽邢景的消息。說真的,她們都知道他心髒病發作;卻不知邢景對此持什麼態度。
不料,張老師含蓄地一笑,倒問了這麼一句;“近來見到過小邢嗎?”
曾經海一怔:“誰?”
她神秘地笑了笑:“邢景呀!”
曾經海渾身一震:“沒有!她不是在你們學校上班嗎?”
張瑞玉笑道:“她走了。”
他急問:“到哪兒去了?”
她搖搖頭,想說什麼,可終于只神秘地笑了笑說:“反正,碰到她的話,就代我們向她問問好,說我們都很想念她。”便匆匆告辭。
曾經海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朦朦胧胧地總覺得邢景的“失蹤”,好像和他有什麼關系,這位張老師故意對他隱瞞著什麼。惘然轉過身,愈咀嚼,愈覺得張瑞玉的問話和笑容所包含的東西豐富得很。他想,是因爲我的破産,叫邢景失望而去;還是我們的所謂“桃傳聞”,使她失去了爲人師表的資格被炒了鱿魚?是在我昏迷的日子,因爲密碼的修改,都茗醋罐子打破,一時失控找到了她,發生了什麼……他吃不准。久積于心的思念與失落並存的感覺,又加上了莫名的猜疑、歉疚,直使他喘不過氣來。
曾經海終于重新轉過身,直奔海發證券公司。他打算多找幾個人問問。自然只能找“收購板塊”中的老師她們去問。可惜,不見這個“板塊”中的任何人。卻見“裕安份”確如杭偉所說,正在震蕩上揚,往十元上方突破,走得相當紮實。
他不敢久留,拖著灌滿鉛塊似的雙回到家裏,直覺得自己像一只突然宣布虧損的
票,一下子伸出無數雙看不見的手,使勁地把他在外抛。
他倒頭躺到上,竭力把剛才海發證券公司營業大廳裏那些攢動者的腦袋,液晶顯示屏上紅綠相間、變化無常的
價,張瑞玉的笑,統統壓到他的身子下面。
它們給壓住了。可他也跟著往下沈,往下沈,說不清是他壓著它們,還是它們淹沒了他……
“經海,經海!”
他聽到有人在喊他。睜開眼。是母站在他的面前。
“經海,給你……”母將幾張淺藍
的紙片送到他的眼前,還帶著一
淡淡的樟腦香味兒。
曾經海看清了,是幾張定期儲蓄單。這是多年積下來的。她只瞞老伴,卻不瞞他,因爲她不懂銀行存取手續,都是叫他悄悄代辦的。他做
票順利那一陣,父
將家裏存款全部投入了
市。她沈不住氣了,趁父
不在眼前的時候,要他拿去幫她錢生錢。那時候,他的資金雄厚,不在乎這一二萬元錢,而且定期的都沒有到期,就說到期以後再說吧。不久便發生了“羅湖
份”的事。這時候冒出這筆錢,他的眼睛不禁一亮,一骨碌坐起來,問道:“給我?”?
“哦……”母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見兒子回去和媳婦重新過日子,可是過不了幾天又突然回來了,仍要她理出那張單人鋼絲
來給他用,不禁問:“怎麼啦,都茗她……”他吼了一聲:“別提她了!反正……”她再也不敢問,知道砸了的砂鍋就是這樣難以修補。見他整天悶頭悶腦的,她的心都碎了。她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他想翻本,可又不願向人借錢。她害怕
市,可也不願兒子這樣痛苦地過日子。幾次想到自己這筆私房錢。她和他父
一樣,聞
變,草木皆兵。可是爲了能夠減輕兒子的痛苦,她還是拿出了這筆錢。她不敢也不願說明是給他再去炒
的,只想拿它把兒子這只斷線似的風筝牽在自己手裏;或者說,拿它醫治兒子心靈的創傷,不管他怎麼用!“我知道你日子不好過,可又不肯回原來的寫字間去,整天像沒頭蒼蠅似的,我心裏難受啊!……我老了,我有勞保,有你和你
,用不到這筆錢。你就拿去用吧,做生意也好,做點……別的事也好……隨你……”
“不不不,!”他……
大贏家:一個職業炒手的炒股筆記四、牛市不割肉,弱市不怕跌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