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經理果然是一位重情分、講義氣、有眼光的女,她原以爲曾經海的太太提走所有余款,撤消了賬號,從此不會再有交往了。今天見曾經海突然登門拜訪,意外的高興。不說別的,先是連聲爲沒有上醫院探望自咎,然後便爲“催促尊夫人平倉”道歉,說她迫于規定不能不那樣做。曾經海說,那是你忠于職守,哪能怪你,只怪內人不懂規矩。這一來,雙方的感情馬上縫合如初。曾經海的要求一提出,馬上得到她的首肯,說你拉過來的客戶,每月成交額只要超過三百萬,就可以從手續費中提取百分之零點二到五的回扣,“盡我努力,幫你東山再起。”
曾經海當天就去找“烏骨”。舍不得花錢進飯店,就在開泰證券公司的大戶室走道上說話。只抽了兩根卷煙,便把調子扳過來了。他說:“我昨晚給你想了想,你還是該留在
市。單位白給你這種賺錢機會,丟了可惜。”
“烏骨”說:“我也想過了,在
市混了這許多年,要退出也難。下過幾次決心,清倉還不到一個禮拜,手又發癢了。就像瘟君子戒煙,戒掉很難。我可以不挪貸款給廠裏做,可是不給同事們
作,我開不了口,開口了大家也不會同意。”
曾經海說:“是呀,我對票市場也看清楚了。這幾個月的回調,都是管理層怕泡沫經濟泛濫,限製過度投機,讓市場規範化、法製化所做的努力,歸根結底是爲了保護投資者的利益。對我們中小散戶是有好
的,就看你怎麼做了。”
“烏骨”說;“不錯,以後要請你多出點主意。”
“這當然。”到渠成,曾經海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烏骨”果然是位感恩圖報的男子漢,一聽他的要求,滿口答應。當天就到海發證券公司重開了一個滬
賬號,除了不能任意轉戶的深圳
票之外,悄悄地都轉了過來。他在
市泡得久了,自有一大批
友,有的破落了,在
市成了散兵遊勇;有的成了擁有數百萬資金的大戶。因爲他心熱重義氣.不耍小聰明,所以雖然沒有發大財,卻始終擁有這批朋友。他對曾經海拍
脯:“我不吹牛,在我們區,少說也有一半證券公司營業部有我的朋友,給你多拉幾個過來,不要一年半載,保證你重新回到大戶室。”
“烏骨”到海發證券公司來了。爲了能達到月三百萬成交額,曾經海不斷地給他送來信息,快進快出,做短線。雖然累,可是也略有增長。爲了及時獲得信息,曾經海置辦了一架尋呼機。
可惜“烏骨”拉來的其他朋友,卻沒有這麼馴順地聽他調遣。好在有些人曾經聽過他的“
市解盤”,其中有一位是在城市證券公司中戶室的叫豐樂詩的女士,兒子高中畢業就到美
念書去了,丈夫姓蔡,是改革開放最早的一批得益者,十多年來,始終在外走南闖北經商,生意很紅火,成了一家物資公司的總經理,自然,花天酒地的,把她晾在家裏獨守空房。她請人打聽過他的“金絲鳥”,鬧過幾次,鬧到非跟他一起去經商不可。蔡老板火了,丟給她一百萬,說你把這筆錢變成二百萬的時候,我聽你的。要不,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守在家裏,或者就此分手。她答應了。她聽從弟弟的主意進了
市,據說做
票是最能見效的。可惜弟弟對于
票買賣是只三腳貓,屢買屢套,一百多萬資金,如今只剩下一半了。她甩開了弟弟,留在
市害怕,割肉離場卻又心不甘。自從在
評家解盤會上結識了“烏骨
”以後,她才對
票稍稍入門。可去拉她轉換地盤的時候,她卻又一個勁地搖頭。她對男人具有一種天生的警惕,生怕搬來搬去的搬進了圈套。她說,“我倒是想請曾先生給我出點主意,幫我解套,最好能幫我賺回來,我給他提成吧,百分之十,要是虧了……”
“烏骨”說:“他很穩的,不大會虧!”
“他自己都被打穿了,成了‘塌底戶’,誰不知道?”車女士斷然反駁,“不過,吃一塹長一智。人是很難預料的。這樣吧,我先給他十萬,讓他幫我作試試。要是行,我照你說的辦。”
“烏骨”把話捎給曾經海,建議見面談談。
曾經海搖著頭說:“算了吧,有一顆平常心才能炒得好,這樣一塊千斤石頭壓在頭上,不輸也要輸。”
“烏骨”笑著說:“話是對的,不過真正的高手,是不受心理影響的。在任何條件面前,都懷有一顆平常心,這才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
曾經海想不到“烏骨”會說出這一番富于哲理的話來,他睜大了眼,像第一次認識這位朋友。
“烏骨”問:“怎麼樣?我說得不對?”
曾經海說:“讓我想一想。”
曾經誨腦子裏翻江倒海了一整夜。他把“滕百勝”說的話倒出來細細咀嚼了一遍。“滕百勝”就是要他“磨練”。屬于自己的資金,需要磨練,這只是初級的磨練,“烏骨”提出的,是高層次的磨練。這種磨練不僅爲了賺錢,更要緊的是怎樣賺到自我!也就是說,怎樣真正當生活的主人,主宰生活,主宰人生!對“烏骨
”的熱情介紹,不僅應該應承,而且要在這個變幻莫測,風險最大的風口
尖,給自己施加壓力:保證只贏不虧,這才是真正能夠“勝己”的“強者”!
他答應了。
豐樂詩正如她的姓,豐腴得頗感,四十開外,可以當他的老大
,卻仍不失女人風韻。正像她擁有的這筆巨款,一般男人都會對她駐足睇視的。可她對男人,卻
設防,給曾經海的十萬,不是現金,而是一大堆被套牢的
票。十萬,算一算,共有十五只。按買入價計算,該是二十三萬,時值還不到十萬。
曾經海問:“可用的資金一點都沒有?”
豐樂詩說:“我不是說全給套牢了嘛!我請你來,就是先幫我解套的嘛!”
不錯,“烏骨”是這樣說的,他卻忽略了。這分明是一塊火炭,曾經海動搖了,想趁早抽身,無奈這個彎很難轉過來。想了想說:“你讓我研究一下再做最後決定,好不好?”
豐樂詩說:“當然可以。”
曾經海細細排了隊,這十五只票多半是曾經風光過一陣,甚至至今仍有
市“領頭羊”之稱的績優
,也有少量的“垃圾
”,套得都很深。如果按照以不變應萬變的長“捂”法,那些績優
自然會解套。可要立馬見效,他真有一籌莫展之感。他閱讀了好多書,什麼差價自救法,什麼尋找相同價位的或低于被套價位的更換籌碼法……權衡利弊,都覺得沒有充分把握。第三天,才帶了一個穩紮穩打,給自己保險系數打得很大的辦法,去找豐樂詩,說;“蔡太太,暫時不簽合同,讓我先做你的參謀。我給你出主意,你自己
作。報酬嘛,看著辦吧。”
爲了這些票……
大贏家:一個職業炒手的炒股筆記五、股市被稱爲股海,不僅因爲其深難測,還因爲它拒絕所有單一與重複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