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下決心不想與曾經海再見面的邢景,還是身不由己地和他見了面,而且有可能比過去更爲密切。
她離開了職業學校不久,憑她對英語、日語的純熟,很快被聘爲飛天商貿份有限公司經濟信息部的資料員,專門負責電信資料的收集與整理。這是一家區屬上市公司。總經理常無忌原是一位行政幹部,以膽大心細,勇于創新,勇得有點野而在政界出名。每有出奇製勝的招數,從沒有觸過礁,擱過淺,所以有“福將”之稱。高度近視眼,一副金絲邊眼鏡,架在鼻梁上,並不顯得潇灑;頭發稀疏,皺紋不少,但都像刀刻在紫檀木上,每一縷溝渠都是皮膚彈
的反襯,突現
無不光光亮亮的,顯示出旺盛的生命力和使不完的精力。上任伊始,他就雄心勃勃,要把公司辦成第一流的公司,對外與各方疏通,將貿易範圍擴大到全球,對內不斷地提高公司的業務
平與管理
平。不到三年,竟在上海進出口行業中,成了一家舉足輕重的
份製公司。當今世界貿易競爭激烈,差不多每天都有新技術、新産品、新的貿易手段問世。邢景每天要把新到的技術資料看一遍,發現有參考價值的,就要盡快地翻譯整理出來,分別提供給有關的各部門。工作繁重得差不多把她鎖在書案上了,一般年輕人都望而生畏的,她卻樂此不疲。
然而,不多久,生活又給了她一個“身不由己”,讓她離開了信息部資料室。那天,公司與幾位外商談判一筆生意,原定的翻譯因心髒早搏住院檢查,匆忙中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總經理便要她去代替。兩位美商外,還有一位是日本商人。她以中、日、英三語言,在三方的交流中,准確的表達,熟練的應答,靈活的溝通,不僅使幾位外商滿意,更使常無忌震驚而自傲。打發了外商以後,常無忌立刻要她到總經理辦公室擔任秘書,工資也連翻兩倍。一般說,秘書,給人的印象,總是老板的影子,一個對她擁有直接權力的男人的附屬物。她最怕的便是這個。但婉言拒絕無效。她不能不坦率地說:我不善與人打交道,更怕與男人打交道。如果在這方面不會叫我爲難,秘書可以做。常總爽然答應,聲明她只管內勤而不對外。也就是說,她仍然可以把自己封鎖在辦公室以內。常無忌基本上信守諾言,人手實在安排不過來的時候,才破破例。這一天,常無忌請了一位曾經幫他審批一筆外貿商品的朋友吃飯。她知道這位朋友叫連勝,是常無忌的老同學,是屬于外省駐上海協作部門的實權派,邢景曾經爲了業務和他接觸過幾次,那是外銷一種
際市場缺口較大的農副産品,在連勝的幫助下飛天公司成了獨家經營者,賺了不少錢。所以常無忌請她一起去,她自然無法推辭。地點就在“醉鄉酒家”最豪華的“芙蓉廳”ktv小包房內。除了連勝,還來了另外兩位,其中有一位客人,因故提前離席,邢景送他下樓來的時候,卻見對外營業廳裏幾個保安人員,還有幾個服務員,在毆打一名流氓無賴。不知保安拳腳過重,還是那“流氓無賴”醉得太厲害,居然躺在地上失去了反應。一個服務員慌了,說:“要真死了,麻煩了!”一個保安說:“慌什麼,我們可沒有打他,是醉的!快打110,交給公安局
理!”她不想幹預,顧自往電梯口走。那服務員轉身跑出人圈打電話的時候,她突然在地上發現了那只皮包,很熟悉的一只棕
皮包,在拉鏈上挂著的是一條尼龍絲編織的小金魚!她心裏猛地一抖。立刻蜇過身子去仔細一看。
躺在地上捱打的“流氓”,果真是曾經海!
這使她吃驚不小。想不到會這麼巧!想不到他會變成這樣子!酒氣刺鼻,一雙皮鞋,差不多半年沒有擦過了,和挺括的西裝極不相稱。倒不是他這副形態,只想到自己正在逃避著他,應該趕緊離開。然而,抓起電話聽筒正待撥號的姑娘,好像第一次遇見這事,正用濃重的四川口音問領班;“對公安局怎麼說?”領班說:“吃飯不付錢,還裝酒醉打人!”就爲這事送他進公安局?她不禁又轉過了身,對正待撥號的川子說:“等一等。”因問領班:“到底是怎麼回事,能告訴我嗎?”領班知道她是樓上“芙蓉廳”的貴賓,便將詳細經過說了一遍。
“哦,”邢景回過身,看看曾經海真醉了,斷然地說,“這個人我認識,不是流氓。……讓我代他買單吧。”
領班見店家不受損失,自然一口答應。等她付清賬單,領班說:“他醉成這樣子了!能不能送他回家?”
邢景並不知道他住在哪兒。想了想說:“你們找個地方讓他酒醒了走吧。”
領班進去和當家人商量了一下。出來回話:“問題不大,只是不曉得他什麼時候醒,我們也沒有辦法一直守著他。”
她說:“不要緊,找個空著的ktv房給他睡下,索鎖上門,讓他明天走吧。需要多少錢,我照付。只是到他醒了以後,隨便你們怎麼解釋都可以,就是不能告訴他是我要你們這樣安排的。”
領班全部照辦,請保安背了曾經海,隨她一起上樓。將他安排在“芙蓉廳”隔壁的一個ktv包房內。她轉身出門,卻碰到了剛從盥洗間出來的常無忌。他顯然已經看到不少,便問她剛剛背進去的這位先生是誰,怎麼回事?她淡淡一笑,說:“碰到一位熟人,喝得爛醉,回不了家啦,我請酒店讓他醒醒酒再走。”
常無忌贊歎道:“你這位朋友一定很潇灑!”然後便朝她笑。
這笑,這贊歎,不能不使邢景心裏一陣慌,解釋說:“什麼潇灑不潇灑的,證券市場的職業炒手。我們是上市公司,說不定哪天會和他打交道的。”
“證券市場的炒手?就是炒大戶羅?”常無忌問,“你也炒
?”
“那是過去的事,也談不上‘炒’,”她笑了笑說,“爲了存款增值,打算買一點試試的時候,向他咨詢過。”
“哦,很有平羅?”他好像有些啓發。
“還可以。”她笑了笑,“怎麼?”
“沒什麼。”他說著,就帶她回到了“芙蓉廳”,連勝和幾位朋友,正手握話筒,運用ktv的設施盡興,見她們回來,也就曲盡宴散。常無忌卻讓老連的車子專送她回家,他則自送送老同學。
按說故事就這樣過去了。她回家,盥洗罷,正准備每晚的功課:隨意靜坐,以期神氣交合,坐見乾元面目,忽然接到了常無忌的一只電話,竟是剛才“芙蓉廳”門外話題的繼續:“老連那點東西,我沒有給他。看來還是請你幫他作穩妥一些。”“那一點東西”指的是飛天公司送給連勝的一張存有十萬元資金的
東代碼卡,是她取了連勝夫人的身份證代辦的。可沒有想到要由她來
作,“不不不!只……
大贏家:一個職業炒手的炒股筆記十、人生如股市,隨處都埋伏著陷阱,隨處也蘊藏著機遇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