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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密獨白》老爸,我多想爲您做碗紅燒肉

郭晉麗作品

  最不能原諒自己的是應該理解父qin的時候卻沒能爲他盡一份孝心。現在,父qin已經不在了,我的追悔將成爲永遠的隱痛。

尴尬的父子關系

  外人來我家裏會發現一種令人尴尬的現象,那就是我跟我父qin無話可說。

  這種現象發生在我大學畢業似乎很懂事了之後,特別是我和繼母鬧起矛盾,我和父qin越來越疏遠。我們父子之間說得最長的一次話大概也沒有超過五分鍾!通常情況是一天也沒有一句話,連續一周不說一句話也是極正常的事。

  看到別人的父qin和兒女有說有笑,彼此還開玩笑,那種融洽的關系令我感動。回家後,找就沒話找話地和父qin說話,然而,還是覺得別扭!往往是一個話題剛說一個開頭,我就再也沒有往下說的興趣了。時間一長,父qin跟我說話時就變得小心謹慎甚至有點哆哆嗦嗦了。在飯桌上,他的話也少了,他的頭低得更低了。他越這樣,我越瞧不上他。這種感覺惡xing膨脹,發展到後來一想到他是我父qin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我無法與他徹底tuoqin情關系,卻又不屑于把他當作父qin。我常常拿這個問題苦惱自己:我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父qin

  在我童年和青年時代發生的幾件事使我無法釋懷,我對父qin的怨恨一直維持到父qin去世。

童年的痛苦是永遠的恨

  在我5歲的時候,母qin患骨結核住進了外地的一家專科醫院,手術後只能躺在醫院的病chuang上,一躺就是三年。本該摟著mamajiao的我,三年裏見不到mama的影子,整天被鎖在屋子裏用算盤當玩具玩。我的哥哥jiejie都已上小學三四年級了,我父qin那時是一所學校的副校長,每天忙于工作,只有到天黑才會回來。可以想象,那時的我內心是多麼的痛苦。

  其實那時並不知道什麼是痛苦,但我卻嘗到了仇恨的滋味。我的父qin當時和一個女人好上了,具ti是怎麼回事我也說不清楚,我實在太小了。開始的時候父qin總往家裏領一個很好看的阿姨,那阿姨一來,我父qin就讓我哥我jie出去買魚買肉,做一大桌子菜。在70年代初,能吃上一頓有魚有肉的飯足夠讓一個孩子回味好幾天的了。所以我真的是很盼著那個阿姨能來我家。可是我卻異常仇視阿姨帶來的她的女兒,那小女孩年齡和我差不多。她一來,我在我父qin眼裏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好像她是我家最小的孩子似的,什麼好東西都可她先來。記得有一次分蘋果,父qin竟然把最大的一個分給了那個小女孩!而在平時,分吃的東西,我總是得最大的,我哥jie他們吃最小的。我心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盯著那個小女孩。趁著大人不注意,我一把搶過她正往嘴裏送的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把蘋果又還給了她。沒想到她哇哇大哭,父qin一看我招惹她了,不由分說上來就給我一個耳光。

  在我挨父qin打罵的幾次當中,這一次印象最深。我記得那天我一直在哭,晚上睡著了還哭,哭著夢見了mama……

我的名聲受到重創

  母qin在我剛上大學不久就去世了。母qin去世的第三年,我父qin又結婚了。那一年我父qin已經54歲了,我的繼母大概是5o歲左右吧。

  大學畢業後我回到家,跟父qin住在一起。從此我和父qin的關系開始變壞。

  矛盾是由我和繼母發生的不愉快引起的。我繼母是一個沒有多少文化的人,原先的丈夫死了,她沒兒沒女。按理說和這樣的一個人應該能chu好關系,然而我們卻成了死對頭。現在看來其實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些生活習慣不同而已。

  在我和繼母五年多的“冷戰”中,我父qin夾在中間很爲難是一定的了。每次我和繼母的矛盾鬧大了,鬧到qin戚鄰居和單位同事都來勸說的程度時,我父qin總要說我的不是。

  後來繼母和我父qin終于離婚了。她跟一個原先的相好走了,她走之前已經悄悄地分批地把家裏值錢的東西洗劫

  我從此卻無法擺tuo掉壞名聲了,凡是認識我父qin和認識我的人都知道這樣一個事實:是我把父qin的婚姻給攪散了。有一次我參加單位同事的婚禮,在酒桌上正巧碰上了父qin學校的一個人,他了解到我是誰後,也許是仗著點酒勁,氣憤地質問我:“你小子最不是東西了,你父qin這一生多不容易,你怎麼把他老伴給趕走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我滿臉通紅、啞口無言。

我對父qin的怨恨到了極點

  1990年,我從家裏搬了出去,租個房子獨自生活。雖然有時我也回去看看,但跟父qin依然沒有多少話可說。後來父qin又和一個老太太組成了家庭,平平靜靜地過了幾年。

  在我獨立生活的那幾年裏,我意志消沈、玩世不恭。我常常産生一種厭惡的心理,厭惡父qin,厭惡我那個繼母。有時,也厭惡我自己!

  後來我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換了一種新的職業,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

  1998年的一天,我得到消息,父qin在醫院查出了癌症。我沒有立即回家,雖然離家並不遠。當時我正chu在人生春風得意階段,聽到父qin的事,我心裏不舒服,但一忙起來也就忘了。這期間哥哥jiejie給我打了許多次電話,讓我回家看看父qin,我都以工作忙爲由沒有回去。一直到今年過春節我才見到父qin,那時他已經做了多次化療放療,身ti虛弱,頭發快掉光了。我的心不禁一顫。要知道,我的父qin長得又高又大,這麼多年ti質一直很好。在春節的酒桌上,父qin喝了一點酒,還吃了幾塊紅燒肉。他顯得特別高興。人到老了,也沒什麼寄托了,就盼著一家人團團圓圓。可是沒等這頓飯吃完,父qin就支持不住了,只好躺在了chuang上聽我們說話……

  呆了沒幾天,我就張羅回單位。哥哥jiejie不讓我走,非要我跟單位請假在家過完正月十五再回去。他們說爸已經有今天沒明天了,你就不能多陪陪他。我說不行,單位那邊還有很多事呢。父qin見我執意要走,就勸他們:“就讓他回去吧,工作要緊,我沒什麼事兒。”我就真的走了。其實回單位也沒什麼事,我整天跟一幫朋友吃吃喝喝,或者找女孩出去玩。

  不久的一天晚上,我哥給我打來了電話,父qin去世了。

無言的愛是深沈的

  父qin真的走了,我才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悲哀。哥哥jiejie跟我說起一些我不了解的往事,我又把父qin的優點一點點地回憶起來。這時我才能深深地ti會到,父qin是愛我的,他的愛無言而深沈,他的愛苦澀而無奈。

  在我上大學時,我家的經濟條件已經大不如從前了。給我母qin治病花去了家裏幾乎所有的積蓄。然而那時的我在大學裏還不知愁,花錢大手大腳,沒了就向父qin要。有一次父qin的手頭只有幾十元錢了,離單位開支還有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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